一小時後,文雅到達父母家,那是一處位於市中心的老式步梯樓,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文雅爺爺的那個年代,他們文家作為在生產勞動中有特殊貢獻的表彰物件,配分了當時最大最好的房子。

如今,這地方的房子已泛舊,年輕人看不上這種老式小區,住在這裡的多是老人。但年代久也有它獨特的好處,就比如樓下那幾棵粗壯的細葉柳,就比任何地方的樹林都要生機盎然,綠意蔥蔥。小區內的流浪貓雖沒有固定主人,但在這兒卻過得格外愜意,任何時候都有水有糧,趴在花壇上見文雅過來也不驚怕,被摸了摸後,眯上眼睛繼續打盹兒。

沿梯上樓,文雅習慣性取出鑰匙,卻在抵達門口前發現大門開著,裡面還傳來一些陌生的聲音。

文雅好奇地進門,見到陽臺上有兩個工人模樣的男士正在用捲尺測量陽臺,父親文德正就站在旁邊看著。

“爸,這是在幹什麼?”文雅一邊換上拖鞋,一邊問著話走近。

“哦,量下尺寸,把陽臺封起來,再裝上窗簾。”文德正回頭應話解釋,然後衝著廚房的位置向裡面的柳清蘭喊了一句,提醒她文雅已經回來。

“之前不是說喜歡天然風,和自然陽光,才一直不想封陽臺的嗎。”文雅好奇詢問。

在文德正回應前,柳清蘭從廚房拿著一杯茶出來遞給文雅,說:“這不是颱風剛過嗎,回來發現陽臺真是一片狼藉,還是用玻璃封起來比較好。”

“哦。”文雅點點頭,暫時沒作他想,將手裡的茶水喝了一口,之後立即面目扭曲,說:“這是什麼茶,好苦。”

“水果花茶,就是給你加了幾片藥材,清肝明目的配方,合適你這種愛熬夜的年輕人。知道你要回來,我一清早就煮好給你晾著了。快一口氣喝掉,這茶喝完有餘甘,就不覺得苦了。”

文雅實在不太喜歡這種奇怪的味道,但柳清蘭在家裡有絕對話語權,她既然有了安排,去如何反駁都是無用。於是,文雅只得硬著頭皮,咬緊牙關一口全喝掉。

喝完茶放下杯子,陽臺上的測量工人也結束工作,簡單的交涉約定後工人帶上物品離去,家裡就安靜下來。柳清蘭讓文雅自已看會兒電視,文德正就嫻熟地穿上圍裙去廚房和柳清蘭一起做菜。

柳清蘭洗菜打下手,文德正開火掌勺,廚房裡傳來的水聲與炒菜的交織聲,構成文雅對這個家最熟悉的感知,她就是聽著這樣的聲音,一歲一歲長至如今。

文雅拿著電視遙控器在手中轉動,在沙發上坐了秒後便不想拖著,挪步到廚房門口靠住,說:“爸,媽,有個事兒我想和你們說。”

“你說。我們聽著。”柳清蘭一邊手上忙著,一邊回應。

“我……生病了。”

“你剛說什麼了?沒聽清。”柳清蘭一邊將菜放到筐子裡,一邊關掉水龍頭,回頭看向文雅。

“我……”說出一遍已經用了極大勇氣,望著看父母的眼睛,文雅瞬間想到他們如果真的老年失女,那將是多麼可怕。她將噩耗講出來的一瞬,就會是這個家崩裂撕碎的開始,越想後果她忍不住越想逃避,害怕面對接下來的連鎖反應,便再沒辦法從嘴裡講一遍同樣的話。

“雅雅,廚房吵得很,還熱,你又討厭油煙味,有什麼話要不待會兒吃了飯說。反正大家今天又不急著上班,時間多得很。”文德正一邊起菜入盤,一邊提議。

“嗯,好,我先看電視,晚點再說。”文雅順勢下階,將手中的遙控器按下,開啟電視機,離開廚房門口。

文雅開啟電視,卻沒坐下去看,而是回了自已的臥房。

雖然文雅已經出嫁多年,但她在父母家的臥室還是一如從前,床單被罩都同從前那樣鋪好的,隨時可以讓她躺下睡覺。牆上貼著她喜歡的畫報,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