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回宮後沈清溪職守的侍衛營房貓了一夜。

好在蕭晉崑那夜的無名之火沒有再遷怒於人。

蕭晉崑與沈清溪的相處又回到了之前,那一夜,兩人都默契的不再提起,至於那有些面熟的花魁也早已拋在腦後。

李京旦的與涼州知府的貪腐案也提上議案,眾說紛紜,只是大多都是支援死刑,少數幾人也是閉口不言敷衍幾句。

真是應了那句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

經過朝中多次商議,蕭晉崑最終下了旨意,鑑於李京旦刑審之時頗為配合,還主動招供出多名勾結官員。

罰李京旦抄沒家產,家中一應老少之人皆流放幽州。永遠不得回京。

聖旨下了,李家的老少婦孺皆是痛悔啼哭,過慣了京中錦衣玉食榮華富貴的生活。只覺得去了幽州便是入了地獄一般。

牢中的李京旦反而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死刑,只要陛下還留他一命,只要自已的女兒還是皇后,夢想著自已還會有翻盤的一日。

還有一些牽連此案之人,皆是該撤職撤職,該流放流放。

只是最先牽扯出此案的管家朱鵲,卻讓眾人有些頭痛,他既是檢舉之人又是涉案之人還背了人命官司。

這到不知該如何判,眾人幾番商議之後,蕭晉崑才覺得滿意了。

蕭晉崑下旨罰那朱鵲去修皇陵,皇陵的修建是大工程,修個十幾二十年也是正常。那朱鵲只怕是有命進去無命出來了。

李家流放的那一日皇后換了一身常服,便出了宮門。

李江陵坐在馬車之中許久,才強忍住了淚水,走下馬車去見了自已的家人,若今日不見只怕此生再無相見之日了。

李江陵慢慢走向父親,李京旦雙手被鎖鏈鎖著,待要跪下行禮之時卻被李江陵一把扶住,李江陵顫抖著嘴唇叫出父親時,淚水又止不住的滑落。

父親一夜之間便老了,黑了也瘦了,臉上也滿是憔悴,兩鬢斑白,雙眼呆滯。

幾步之外便是他的弟弟一家,弟弟也是頭髮蓬亂滿身傷痕,局鞠嘍的身體再沒有一絲從前的意氣風發。

一個幼童扯著母親的裙子闕生生的喚她“姑母……姑母……”,那幼童看著她的眼神彷彿見到了救星,只是姑母要讓你失望了,姑母沒有辦法救你出來。

李江陵蹲下身抱了抱最喜愛的小侄子,從袖中拿了一塊他最愛吃的梨花糕,看著他天真的一口一口吃完。露出滿足的笑容。

李江陵轉身走回到父親身邊,終於還是說出了保重二字,李京旦卻走近李江陵輕輕的道:“你一定要好好的,只要你還是皇后,只要你生下皇子一切就還有希望。”

李京旦雙眼放光的盯著李江陵的眼睛,“你記住了嗎?你記住了嗎?”

李江陵看著狀似瘋狂的父親,安慰的點了點頭,“我記住了。”

這是父親最後的希望。自已怎麼能打破。

可是隻有自已知道,不可能的,自已永遠也不可能生下皇子。也不可能挽回這個敗局。

李江陵又走向了一旁計程車兵,她從袖中掏出一個荷包,遞給其中一個士兵,裡面是自已的月例銀子和一些首飾。

“麻煩幾位一路上多照顧著些。”

那士兵卻猶豫了不敢去接,士兵知道她們的身份,也知道他們為何落的如此境地,如今皇后娘娘給的銀錢,算不算賄賂呢?

那士兵遲疑了半晌,雙眼只來回盯著鼓囊囊的荷包,終於還是理智戰勝了慾望。

李江陵目送家人遠去的身影許久不肯回去,直到那身影慢慢變小,慢慢不見。

可能這便是永別了。

李江陵回到宮中之時已經午後,她特意先去了昭華殿謝恩,不出意外皇上還是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