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畫最初並不叫妖畫,而是有個很正經的名字——十二賢臣圖。

是的,所謂妖畫,不止一幅,而是十二幅。

乃前任首輔王懷石所繪,在成為首輔之前王懷石就已經是個享譽盛名的書畫大師了,他的畫素來千金難求。

十年前,官家生辰時他特意從歷朝歷代中挑選出十二位賢臣,繪了一組賢臣圖獻與官家作為壽禮,這本該是傳世之作,偏偏那會國本之爭鬧得正凶,以王懷石為首計程車大夫們皆主張立長立嫡,而官家則偏愛鄭妃之子,王懷石在此時獻上這十二幅畫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在勸官家虛心納諫。

平日官家對待敢於直諫計程車大夫們素來寬容,即便再逆耳只要是存著為國為民的心思他都能忍,可生辰時給人添堵這擱誰都忍不了。

饒是如此,官家也並未責罰王懷石,只是轉手將那十二幅畫分別賜給了支援鄭妃的十二位朝臣。

這對心高氣傲的王懷石來說,遠比殺了他更狠,一怒之下他便辭官了。

那之後不久,收到那些話的朝臣們就相繼暴斃。

短短三個多月就死了五個人,每個人的死因皆與他們所收到的那幅畫中的賢臣下場一致,此事震驚朝野,妖畫之說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興起的。

很快王懷石就被羈押,三法司會審了一年多,聽說光是人證卷宗就能堆滿一屋子,最終王懷石被判斬首,其妻兒以及族人也都被株連,至今還在牢房營裡關著,可他至死都說自己是冤枉的,於是乎,民間流言四起,都說三法司急於結案誣陷忠良,甚至有不少招搖撞騙的神棍信誓旦旦地聲稱與王懷石的魂魄有過交流,他會附身在那十二幅畫中報仇索命。

這種無稽之談本無需理會,但傳得多了難免人心惶惶。

官家索性命人將那十二幅畫盡數焚燬,就在菜市口刑場那兒燒的,那天萬人空巷,菜市口被圍觀群眾擠得水洩不通。

而姜辛之所以絞盡腦汁進入西林便是為了這妖畫,馮適也不算撒謊,此次考核所模擬的是一個多前殿前司指揮使被殺一案,當時馬車裡頭確實也掛著一幅妖畫,所畫內容和今日不同,官家把這案子交給了西林,西林找了多位對書畫頗有研究的人反覆鑑定,那確實是王懷石的真跡。

本來她心裡頭是不信的,眾目睽睽下被焚燬的畫作怎麼可能重現呢?直到今日一見。

那幅畫當時距離她那麼近,她絕對不會看錯,的的確確就是王懷石的真跡。

偏偏她斷了片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能寄希望於跟她一塊出現在馬車裡的管莫閒。

只要是能找到答案,別說是讓她照顧了,就是當牛做馬她也可以。

但有些事它經不起推敲,細細一品她便意識到掌教這餌撒得過於牽強了。

那個人為何會和她一起出現在馬車裡,那之前又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關於那幅畫他知道多少……直接問不就成了?跟她照不照顧有什麼關係?

對此,掌教撇了撇唇,神色有些複雜,“想要從管莫閒嘴裡聽到實話,不付出點代價絕無可能。”

“……我就是代價?”她這是被賣了?!

“想多了,他不好男色。”掌教由上至下地掃了她眼,“就算好,應該也只好絕色。”

“……”後面那句話完全沒必要的。

“你既然與他一同出現在馬車裡,指不定他也想從你身上探問到一些訊息,以此作為條件,說不定他至少會跟你說實話。”

她眉頭皺成一團,“掌教,您會跟把你手掰斷的人說實話嗎?”

“我不會,但管莫閒不一定,他怕死也怕疼。”

姜辛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明白了,他若是不肯說我就再給他掰斷一次。”

“……那可是管莫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