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莫閒離開牢房之後一直懨懨的,面對秦致也只是哼哼了幾聲匆匆告了別。

秦致只當他是為了他叔父而事難過,也沒太在意,還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又衝著姜辛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多跟管莫閒聊聊。

姜辛張了張唇,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默默點了點頭。

很顯然,他這狀態跟他叔父無關,純純就是心裡憋著事呢。

然而管莫閒這人顯然是憋不住太久的,正準備上馬車前他倏地頓住了,猶豫了片刻後驟然轉身看向身後的姜辛,一臉委屈地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叔父和官家是串通好的?”

姜辛好笑地搖了搖頭,“剛知道的,也沒比你早多久,你來之前你叔父才告訴我的。”

“是嗎……”他輕聲嘀咕了句,看得出心頭仍舊縈繞著不少疑慮,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問,可是不問他又憋著難受,他不想和姜辛之間生了嫌隙。

見狀,姜辛主動道:“但我要比你知道的更多一點,也確實有件事需要跟你商量。”

他驀地抬眸,訥訥地看了她會才回過神,“什麼事?”

姜辛思忖了會,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突然問道:“你來這兒之前去見了安葉,是嗎?”

“嗯。”他也無意隱瞞,坦率承認了。

“他跟你說什麼了?”她繼續問。

管莫閒沉默了,沉默了好一會才支支吾吾地道:“你別誤會啊,我不是不想說,是太複雜了,一時半會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你等我組織一下……”

“那就我問你答吧。”姜辛笑了笑,問:“他義兄丟失的那幅畫跟我有關,是嗎?”

這不難猜,他剛才格外關心那幅畫,如果畫像上真的只是符立維那個走丟的妹妹,他應該不至於會反覆追問他叔父。

她很篤定地相信著,能讓他這麼上心的應該是跟她有關的事。

這份篤定很快就得到了回應,管莫閒點了點頭,“暫時還不能完全確定,如果安葉判斷的沒有錯的話,那……那畫像上應該是小時候的你……”

“那時候我不叫姜辛,叫嬌嬌,賀蘭嬌嬌?”

“……你…你都想起來了?”管莫閒詫異地問。

安葉明確說了這事他還沒跟姜辛提,因為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她頂著“姜辛”的身份活了近十年,揹負著屬於“姜辛”的仇恨和責任,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她本該有著錦衣玉食、眾星捧月的生活,這要她怎麼接受?每每思及此,安葉就還是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給吞回去了。

既然不是安葉說的,那就只有可能是她自己想起來的了。

“也不算……”她轉身看了眼,“先上車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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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林那晚,在被阿楹迷暈後姜辛腦中翻湧過無數零碎的片段。

在那些片段裡,她曾經上過戰場,面對過千軍萬馬,見識過屍骨遍野;也曾經有過三五好友,嬉笑玩鬧,言笑晏晏;還曾經感受過爹孃寵愛,如掌心明珠,集萬千榮寵……

直到她被濃煙給嗆回了些許意識,迷迷糊糊間她覺得自己正身處在一座破廟裡,灼燙的火舌轉眼就將龕上那座破敗的佛像焚燒,她掙扎著想要醒來,滿腦子就只有一個念頭——她不能死在這兒,得逃出去,帶著阿楹一塊逃出去。

這個念頭迫使著她醒了過來,可就在她睜眼的瞬間,她就像是猛地回到了現實。

那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但又遠比夢境真實。

她想,也許那就是她丟失的記憶。

這個懷疑一直縈繞在她心頭,康復之後她獨自去見了一個人,那也是她當時所能想到唯一一個或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