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莫閒的叔父和戶部尚書各執一詞,誰也說不清這事究竟東宮還是二皇子指使的。

官家有意偏袒二皇子,這是朝野上下心知肚明的事,可畢竟誰也拿不出證據來治東宮的罪,總不能睜眼說瞎話吧。

這時候就必須要有人站出來犧牲了,姜辛就是那個人。

二皇子想要破此局就只能禍水東引——指認她就是王懷石的女兒,為了替父報仇謀劃了一系列妖畫重現案,而背後支援她的人便是東宮。

那麼“毒絲綢案”也就順理成章扣到了跟東宮頭上,畢竟符立維也曾收到過妖畫,雖然那幅畫假得非常拙劣,那又如何呢?官家說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姜辛的敘述讓管莫閒直皺眉。

身下馬車晃晃悠悠地正朝著她所住的宅子駛去,這閒庭信步的速度看得人心癢癢,恨不得衝著馬狠狠地抽上一鞭,饒是如此,管莫閒還是覺得太快了……一想到前面等待著他的是兇險和未知,他多希望時間能在這一刻停住……

可惜,流光從不留情,哪有可能放慢步調。

他收拾好心情,抬眸朝著略顯心虛的姜辛看了過去,“官家早就猜到那邊可能會嫁禍給二皇子,那幅一看就很假的妖畫是也是他的安排?”

“我猜他只是覺得有這種可能性,事關國本,即便這種可能性再小他也得做好萬全的準備。”姜辛回道。

“你猜?!”管莫閒的話音不自覺的上揚,顯然對她這個說法很不滿意。

生死攸關,她全憑猜的嗎?

“官家又豈會將他的謀劃告訴我?我也只能靠猜的了。”見他面色愈發難看了,姜辛連忙解釋道:“我也不是胡亂猜的,這些年來與妖畫案有關的每一份卷宗我都快翻爛了,官家當年立儲完全就是被逼的,這事他心裡定是憋著氣呢,何況二皇子越長越優秀,官家能沒有易儲的心思嗎?”

管莫閒沒好氣地斜了她眼,哼道:“他有沒有易儲的心思關你什麼事。”

“你忘了他當日為何召我進宮了嗎?”姜辛輕輕嘆了聲,道:“我犯的可是欺君之罪,官家哪有可能輕易放過我、甚至還默許我和你在一起?要知道,你可是他心目中最適合與渤海遺民聯姻的人選。”

“所以……”管莫閒微微挑了下眉梢,“你跟他說了什麼?”

“說了我的推斷而已,當時我也無法確定我究竟是誰,但可以肯定的是絕非‘姜辛’,他們編織了一個這麼大的陰謀不可能僅僅只是為了替王懷石報仇,剷除鄭妃和二皇子、讓東宮坐穩儲君之位才是他們的真正目的,那這事就跟太子脫不了關係,就算無關我也能讓他們有關……”

聞言,管莫閒情不自禁地倒抽了口涼氣,“你還真敢說!太子再怎麼那也是他的兒子!”

“尋常人家孩子多了都沒法把一碗水端平呢,何況天家;再說了,‘就算無關我也能讓他們有關’這句話我可不會蠢到說出口,只是彼此心照不宣罷了。我只是告訴官家,必要時我可以犧牲,只希望他能提前告知讓我有機會尋一線生機。”她輕輕捻著管莫閒的衣角,話音綿軟帶著討好的意味,“我也沒辦法,這是唯一活命的機會,我只能賭一把嘛。”

“這麼大的事,你不說商量了,甚至都不帶跟我說一聲的?”這才是管莫閒不爽的原因。

“那他當時雖然沒拒絕但也沒答應嘛,就什麼話都沒說只是讓我退下了,我哪曉得他是怎麼想的,直到前些天他身邊的那個公公給我送了個信,說是讓我準備準備,我這不馬上就跟你說了。”

“前些天的事現在才說,你管這叫‘馬上’?!”

“……反正我說了。”

“……”他直到今天才發現,她耍起賴來比他還要不講理。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我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