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朕抬起頭看向夏至,只見她也正目光灼灼的看著朕。
朕見狀不由一笑,伸手拍拍她的頭。
“你的任務是跟著桑爺爺到鎮上趕個集,再弄點葷腥回來做飯吃,自打到了這個毛毛村,咱倆就跟兔子似得一天三頓素,再這麼吃下去,朕也不必謀奪皇位了,直接去鴻福寺當住持算了”
夏至聞言,傻傻一樂。
她雖不知自已此刻參與進了一個什麼樣的大計裡,但傻子的腦回路一向都是很簡單的。
在她眼中,夫君就是天,夫君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雖然朕曾苦口婆心的同她掰扯過自已的身份,但每次都會敗給她那痴痴傻傻,不知所謂的天真神情裡。
......
又一月。
小黑丫頭早起醃完一大缸蘿蔔後,便尾巴似得跟在了朕身後。
“夫君,你今日就要上值去了麼?”
朕點點頭,嘴裡咬著一個窩窩頭,又順手提起水桶,推開院門,向著村裡打水的井走去。
小黑丫頭嘟嘟囔囔圍在朕身邊,不無失落的道。
“夫君這次走了,什麼時候回來呢?以前夫君上值都要好幾天才回來,說晚上要在宮中守夜,怕陛下急詔,那現在宮中的陛下已經死了,夫君能不能早點回來呢?”
朕一邊打水一邊嚼窩窩頭,心裡默默思索著夏至的問話。
這次入京後,朕的處境只怕不會太自在。
追殺谷英章的人還沒有得手是其一,其二便是,朕此行還打算走訪一趟太傅府。
若朕此番能借到焦鴻銘的東風,那入朝為官的事,也就不叫個事兒了。
可若是借不到,朕就還得走一趟宰相府,想辦法和秦祿安這個老東西套套近乎。
朕想了許多後,抬頭便見小黑丫頭眼裡包著兩汪眼淚,將落未落。
朕嘆了口氣,一手提起水桶,一手牽住她的手,帶著她一道歸家。
“你不要擔心,水缸米缸都是滿的,院兒裡的菜瓜花也開了,過段日子咱們就有菜瓜吃了,朕跟你保證,等這個菜瓜花落地的時候,朕就回來了”
夏至看著朕,眸光單純而潔淨。
“真的麼?”
“真的,朕此次回來後,便會接你進京城住,到時候你照樣還是朕,不,你照樣還是谷太醫的大娘子,谷府的女主人,好不好?”
夏至聞言,似乎並不為谷府的女主人這話感到高興,她垂下睫毛,有些憂愁的道。
“上次夫君出遠門回來後,就變了一個人,前些日子我做完飯後,爹孃就不見了,我們買了衣裳回家後,府中的下人們也不見了,夫君......你真的還會回來麼?”
朕聞言一愣,回想起近來發生的種種,忽而有些恍惚。
是了,朕的的確確是變成谷英章了。
這段時間以來,這小黑丫頭不僅死了夫君公婆,還死了生活中一切熟悉的人。
也是因此,她才會對朕的離去,這樣牽腸掛肚。
在毛毛村過活的日子裡,夏至對朕的服侍,簡直可以說是無微不至。
早起的粥水,午膳的菜色,傍晚的點心,晚間的宵夜。
她似是生怕朕餓著,於是便將每日大半的時光,都耗在灶房之內。
甚至,她還在朕每夜睡前,都端來一盆溫度正好的洗腳水。
朕曾藉著燭火問過她,為何她要對自已所謂的“夫君”這般好。
她都只說,是她娘告訴她的,夫君就是女子的天,若她連自已的夫君都侍奉不好,那她就不配為女子了。
她的天,就塌了。
朕一手拽著她坐到榻上,又一腳把洗腳盆踢到她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