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駕崩了。
崩的好生窩囊。
朕生前,名叫邵承乾,號邵幽帝,乃先皇三子。
先皇壯年時,共有二十二子。
然而等到朕成年之時,先皇的二十二子,便只剩五子。
餘下這五子裡,朕是老大,另外四子,便是六弟、八弟、十三弟和十六弟。
朕原以為,朕的這幾個弟弟,都是難得的老實孩子,斷不會同朕同室操戈。
朕登基後,他們也會如父皇在世時一樣,同朕兄友弟恭,和氣萬年。
然而,然而。
父皇駕崩半月後,朕就藉著長子的身份,名正言順的登了基。
其間諸皇弟雖都有些小動作,但朕只覺得這些小把戲無傷大雅,便也不曾放在心上。
卻未曾想,這一時的輕縱,竟叫朕在登基後的第七年,暴斃在了太極殿中。
朕站在三途河邊,瞧著河岸上迎風而動的彼岸花,及一黑一白兩位陰間使君,不覺嘆了口氣。
“兩位可是來拘魂的鬼使?”
一黑一白兩位男子齊齊一愣。
黑:“哈?”
白:“公子可是叫什麼髒東西迷了心竅?我二人是走夜路進京趕考的,並非是來拘魂”
朕聞言,緊跟著他倆愣了一愣。
誒?
這叫什麼話?
此處竟不是陰間?
這個河......竟也不是三途河?
難道......朕還沒死?
可皇后捅朕的那一刀直插胸口,彼時那鑽心的痛楚,朕就是做了鬼也仍覺記憶猶新。
朕不覺伸手摸了摸胸口,卻發現那一刀斃命的傷口已經不翼而飛。
隱隱傳來痛意的地方,卻在下腹之間。
朕伸手往自已肚子上摸了摸,再低頭一看,便見慘白的月光之下,是朕摸出的一手血水。
在朕兩眼翻白倒地之前,朕知道了兩件事。
第一件是,朕這駕,崩的事有蹊蹺。
第二件是,原來朕,竟然真的是個見血就暈的棒槌。
......
再度睜眼之前,朕做了個匪夷所思的夢。
夢中是皇后刺殺朕的那個黃昏。
皇城夕陽斜照,金光閃閃的琉璃瓦片,被霞光照映的猶如金磚。
彼時宮門中都下了鑰,皇后難得來太極殿中找朕。
她容顏勝雪,髮髻上鳳凰金冠,蓬勃美麗,野心昭昭。
纖細的一雙手裡,端著碗芸豆豬蹄湯。
她說:“曹公公說近來苦夏悶熱,陛下常是一日都不肯用膳,臣妾瞧著心疼,便特意燉了這白玉蹄花來,還望陛下用些,溫養脾胃,也免叫臣妾記掛”
朕先是看了一眼她唇上鮮紅的口脂,又低頭看了一眼那油乎乎的豬蹄湯。
心中滋味雖雜亂,可到最後,也還是化作了一聲嘆息。
朕接過了那碗油花蕩漾的豬蹄湯,又牽住皇后的手,引她坐在了御案之後。
起先她還頗為惶恐的說了一句不敢。
朕卻執意將她按在了御椅之上,又將舔飽了硃砂的御筆送進了她手裡。
“沛沛,朕案頭還有不少摺子,你既拿了湯來,朕不喝便是拂了你的面子,不若你來替朕批了這些摺子,朕也好騰出手來,喝你的這個......”
朕又瞄了一眼這油汪汪的湯水,末了才想起來。
“這個白玉蹄花”
皇后握著御筆的手一抖,眼睫微顫,回話時,嗓子也是抖的。
“陛下......折煞臣妾了,臣妾不敢”
朕斂眉看了她半晌,不覺一笑,剛想將這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