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時候,人正躺在太極殿內,床帳之外,有七八個小宮娥守著我。

殿中香爐點起,有煙氣絲絲縷縷鑽入我的帳內,像是要將我喚醒,又像是要叫我長眠。

我揉了揉眼,想伸手將床帳打起,卻不想一伸手就撲了空。

腦袋裡鈍痛來襲,瞬息間便將我麻痺。

我痛苦的呻吟了一聲,嘴裡不自覺喊道。

“煜崢......我頭疼......”

這一點動靜驚醒了床帳外的小宮娥,小宮娥很是機警,立時上前撥開了床帳,問道。

“陛下,您醒了?”

我抱著腦袋皺眉:“陛下?”

我是陛下麼?

我幾時,又成了陛下了?

恍惚間,殿中傳來一道腳步聲。

來人穿一件青鶴朝服,隔著明黃床帳看去,這人的步態神態,都像極了焦鴻銘年輕時的樣子。

他兩步行至我床帳前,撩袍而下跪直了身子。

青年眉眼冷冽堅毅,嘴角抿的筆直,絲毫不肯洩露一絲自已的情緒。

我撐著額頭一把扯開床帳,眯眼看他。

“蔣明英?”

“微臣在”

......

這一日蔣明英同我說了些什麼,我其實沒有聽的太仔細。

我只記得這一日太極殿中的薰香有些濃,濃的人睜不開眼睛,一睜眼,便要燻的人落淚。

蔣明英跪在我榻前陳情,只說焦鴻銘在我入山林修養時,暫代陛下理政,而今陛下傷愈,他便還政於我了。

我問他:“焦鴻銘是不是死了?”

青年不答話,只一個頭磕在地上,說:“國不可一日無君,還請陛下速速還朝,執掌國政”

我跌回榻上,通身麻痺,除了張著嘴巴喘氣,竟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就這樣一連躺了三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待到第三日,我僵硬的摸了摸嘴角扎手的胡茬,才又站起身來,喚人來梳洗。

這一年冬,臘月初一。

我梳洗好了臉面,一步步走向金鑾殿,重又落座於那把寬大,空曠的龍椅之上。

殿中文武百官皆在,只可惜他們說話時,我耳邊全然是蜂鳴之聲,只能瞧見他們張張合合的嘴,卻不能聽見他們的聲音。

我託著臉,斜在龍椅上看著群臣。

他們臉上的神情很有意思,有的像是怕我此番登位,乃詐屍若所至,是以想看我又不敢看我。

有的則熱淚盈眶的同我表忠心,不停用衣袖擦拭著淚眼,口中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幾乎要喊破了我耳中的蜂鳴之聲。

另有幾個腦子不大靈光的,竟十分狐疑的看著我,懷疑我是借屍還魂的精怪,要來禍亂禹國江山。

我眨眨眼,有些懶得開口,只冷眼看著朝堂下,從前焦鴻銘站的那一塊地方。

從前他總是抱著玉板,神態自若的站在龍椅之下,彼時的我恨他恨的牙癢癢,卻也輕易撼動不了他的地位。

我撐著腦袋,望著那一小塊地方發呆,心中起了些疑惑。

為何當年不能為皇權所撼動的一個人,如今,卻這樣輕易的隨煙化了呢?

秦祿安這個當朝宰相,鬼鬼祟祟的貓了好幾眼我的神色,見我無言後,這個老人精便咳嗽了兩聲,肅清了議論紛紛的朝堂。

他躬下腰去,剛想要對我說些什麼,我卻擺了擺手,示意他把嘴閉上。

只因此刻不論他說什麼,我大抵都是聽不見的。

我嘆了口氣,再抬眼時,殿外已是霞光萬丈,冬日陽春。

我木然道。

“幾年前,朕於宮城之中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