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缸中之魚 (第1/3頁)

世界像是巨大的魚缸。

偶爾路壬會產生這種想法，那時是在夜晚，四歲的他坐在床邊，燈沒有開啟，他輕輕地走下床邊，爬上書桌，然後抬起頭看向木框外的世界，被宇宙籠罩著的星球，安逸地待在首都的自已。小孩眨眨眼，星光在眼中顫抖，他仍舊感覺到些許的不真實。或許是因為這是他熟悉世界的第四年？又或許是因為自已的曾經？上一世的記憶時而會像是氣泡般出現在路壬的腦海，雖然沒有什麼印象，但總會讓他認識到、自已是個外來者，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或許也是因為這件事，他的宇宙通用語說的磕磕絆絆，父母那時非常擔心他。畢竟尋常小孩在路壬這個年紀，已經能夠流利的用語言表達自已的慾望，他們擔心沉默的路壬會被其他小朋友欺負歧視。只有哥哥說沒關係，他摸著路壬的頭說沒事的，我會努力保護弟弟。

路壬想，自已大概是幸運的。因為在沒多久後他就搞清楚自已的家庭狀況，老來得子，頭上有個優秀可以頂天立地，又十分溫柔的哥哥，父母恩愛，大約是中產階級不愁吃喝。弄清楚這些狀況的時候路壬才三歲，他在這個歲數終於可以準確地表達自已的意思，儘管大部分語句都很簡短。然後有一天，他家的小別墅花園裡，來了陌生人。

陌生人，不，應該說是陌生的小孩有著灰藍色的頭髮，眨著眼，雙手捏著繪本的兩端。他坐在路壬最喜歡的小秋千上，因為聽見動靜看過來的瞬間、孔雀綠的眼睛也如同寶石般，折射著來自外界細碎的光，閃閃的。甚至感覺有些無法直視。

剛扒開小徑旁沒有被修剪，已經長的有些刺人的灌木叢樹枝，路壬抬頭後又眨了下眼。他後知後覺回憶起昨天哥哥同自已說，今天家裡會有新搬來的鄰居造訪問候。所以，這是新鄰居家的小孩嗎？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在花園的鞦韆上。無法得知答案，愣在原地的路壬手裡一小袋營養水果吸吸樂袋子都被他捏出皺痕。他想好奇怪，明明沒見過這個人卻覺得意外的熟悉。三歲的小孩不知道這時應該做什麼，甚至他張開口都沒想起哪個通用語詞彙能更快表達自已的意思。

然後他就看見那個有灰藍色頭髮的小孩眼睛突然變得亮晶晶，在眼眶裡一顫一顫。男孩的小短腿在空中晃了兩下，屁股挪了半天，終於在小秋千上騰出來個空位，路壬不明所以，他歪歪頭。緊接著，男孩對著路壬拍了拍自已旁邊的空位。

是在邀請我過去坐嗎？路壬想，他不是很清楚，但還是自發地走過去，然後意想不到的，那個男孩見路壬走過來，笑容變得更大，直到路壬走到鞦韆面前，他突然跳下來，然後一把將路壬抱上了鞦韆。

這個行為讓路壬的眼瞳都微微縮緊，更別說四肢僵硬不能動了。畢竟這個鞦韆還是有些高度的，雖然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把一個鞦韆調整到一個小朋友要爬一下才能上去的高度（後來管家說這樣蕩起來會比較開心）。然後在安置好路壬後，男孩又一下子坐回自已原來的位置，把手裡的書重新攤開放在大腿上，和路壬挨著肩膀的那隻手牽他的衣袖。男孩嘴裡開始念起大概是來自書頁上的故事。

現在是打算想講故事給我聽嗎？路壬心想，只是很可惜自已聽不懂那些話語。所以這有些稚嫩輕緩的聲音只能喚起本就缺覺的三歲小孩睡意。到底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其實路壬也並不清楚，只是等他再次醒過來時他已經回到了臥室，夕陽的光芒落在窗框和地板上，赤腳踩著毛毯，路壬突然猜測，難道是自已做了夢嗎？他輕拍兩下自已的腦袋，但腦袋就像是漿糊般暈暈乎乎。還沒得出來結論、等他下床卻又發現自已的沙發上放著那本有過一面之緣的繪本，在男孩的手中。

並不是夢境。他有些遲鈍地意識到這點。

再一次見到灰藍色頭髮的男孩是在家裡的會客廳，母親坐在他的旁邊，用很激動榮幸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