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菜要放在背陰處,你幹了這麼久,腦殼裡面裝的都是屎麼?

一個胖子,癱坐在特大號的竹椅上罵罵咧咧。這竹椅大概只能定製了,用的篾條几乎有三指寬,下邊也不是常見的四隻腿,因為四百斤那可是實打實的肉。碗口粗的楠竹圍成一個座圈,下面大概是用千年樹根鑿成鍋的樣子,反扣在地上支著上面,像極了鄉里過年殺豬打的土灶。雖然奇形怪狀但對這胖子那是相當受用,偶爾翻個身都不怎麼侷促,他睡在上面那是甚合心意。這秋末冬初敢睡涼椅的人,憑的自然是一身肥膘闖蕩江湖。

今天天氣很好,這難得的太陽他肯定不會錯過,需要四個年輕的夥計才能把椅子搬動,拖到店門口向陽處一躺,既無風吹還很暖和,真是舒服極了。可他並不消停,還眯眼豎耳留意著廚房的一舉一動。

白菜為啥要放在向陽處?大蔥為啥不瀝乾水就裝在盆裡?今天新買的雞蛋為啥要壓在前天買的上面?他都聽得真真切切,根本不用動一下,就能指揮廚房的夥計們忙得不可開交,稍有差池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陣臭罵。

許四是張三恨一彎,一彎恨張三的人,他舒服但見不得別人也舒服,進進出出的任何人,他都能找出別人的不是,他要是願意起來,肯定一人一個大嘴巴子,可他並沒有動,因為他坐下去不易,起來也難,懶得耗子啃腳指頭也未必會動一下。

可他開的館子在這保定府那可是拔得頭籌,閒時看起來如一攤爛泥,可進到廚房掌勺就彷彿是哪吒轉世一般,三四個人打下手還供不住他炒菜,二三十隻滷煮雞他一勺就能翻動,祖傳的手藝那是聲名遠播,南來北往的達官顯貴寧肯繞道都會到此一飽口福。好在這些年帶了幾個徒弟出來,所以他親自下廚的時候越來越少,自然越來越胖。

要他起來,除非房子塌了,頂上的大梁馬上要砸在頭上, 他才會勉為其難的挪一挪。一手抓著釘耙長的不求人,一手拎著水瓢大的茶壺,悠然自得的罵著,罵累了就抿口茶潤潤喉嚨,他這一抿半壺水就沒了。看到大家都在用心幹活,他就美滋滋的。

但他還是很苦惱,每天最大的煩躁就是收的這班徒弟,在他眼裡沒一個有用的東西,想培養幾個弟子出來繼承衣缽,可如果連大白菜該放哪兒都搞不清楚,他真擔心自已後繼無人,萬一哪天死了,都不好意思請街坊過來吃席。

蒜頭大的鼻子抽了抽,他又聞到哪兒不對勁了,望著廚房大聲抱怨道:滷水用過了要燒沸才裝起來,昨天說了今天又說,天天說,你是個木樁麼?

灶上那人也不吭聲,趕緊傳火燒湯,生怕把那命根子般精貴的滷水灑了半點,就定定站在灶臺邊,等著鍋裡的滷水沸騰。他家遠近聞名的滷煮雞,那可真是一絕,達官顯貴不說,方便帶走的每天都要賣掉上百隻,滷味除了方子、滷料外,一鍋老滷水那是重中之重,平時他都不會讓夥計們去沾手的。

你還在等啥?等我給你斟酒還是夾菜?他遠遠都聽見鍋裡的滷水煮開花了,結果灶前那人還是一動不動。胖子破口大罵:我也是遇得到你喲,你要把鍋燒穿了才高興?趕緊舀趕緊舀起來……

那人如桐油燈盞般一撥一亮,又拿起大瓢飛快的舀起來,把他的命根子濺得到處都是。

哦喲,你這麼著急是趕著去奔喪麼?慢點慢點,這鍋老滷水要值五十兩銀子,你是不是要把我這館子拆了才好過啊?只見胖子從竹椅上“騰”的彈起來,要是他手上有把斬骨刀,肯定就直接飛過去了,見他三下兩下就蹦到灶前,心疼得手舞足蹈。

正在怒不可遏時,後腦門就“啪”一個大耳巴子扇來,緊接著暴雨般的耳光鋪天蓋地,扇得他背上的肥肉山響。見一風韻女子旋風般的跑了過來,一把拎起胖子的後領口,再寬大的衣服對於他這磨盤粗的脖子都顯得很小氣,只見胖子舌頭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