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城來,陸離倒不急著趕路,沿著官道慢悠悠的徐行,另一隊番子連太原都還沒到,自已跑那麼快作甚?況且他只聽嬋兒說過老家在桂林,那畢竟也是藩王領地,自然比永平府那樣的邊陲小鎮要大得多,能不能找到她家還為未可知。
陽光下他竟有些睡意,冷不丁的想起昨晚的遇到的那些怪事,那瞎老頭雖然怪異,但沒人知道自已要夜探王府,只能算是巧遇。可那張屠夫明顯就不是個殺豬匠了,不僅功夫過人,殺起人來可是一點都不瘋,原本真的張屠夫可能也被他殺了,倒不能說他就在等我,可一個會波斯刀法的人呆在那裡幹啥呢?
當然最讓他心驚肉跳的,還是王府裡面發生的一切,說是鬼吧,他還是有些不信,傳說中的鬼不應該是青面獠牙掏心挖肺的樣子嗎?他這時想起來了,當日在王府酒宴上,那個廚子介紹過自已姓趙,後來又送他出城,可他絞盡腦汁也猜不到他是何來路。
昨晚在玲瓏閣他只認出了此人,因為他太好認了,可看起來並不是青面獠牙,與印象中的鬼魂相去甚遠,可不是鬼又是什麼?既然滿門抄斬總不會留下他這個活口,難道又玩死而復生的把戲?這完全沒道理,因為還有那二三十個黑袍人呢?聽客棧那幾個酒客說,全是京裡來的人在監斬,難道他們不識數,生死簿上勾了幾個人不知道。
或者那趙廚子和許四一樣,身上肉厚砍了幾刀也傷不到要害,趴在死人堆裡裝死躲過一劫?等人走盡後從坑裡爬了出來,然後找了一班人在王府裡面裝神弄鬼,嚇得周圍的人都跑光了,趁著晚上好把王府裡剩下值錢的東西運出去賣了?
陸離越想越覺得好笑,放著府裡那些名貴的花草山石不搬,昨夜明明看著那群人噗通噗通的跳進池塘裡去了,難道一群人下去逮魚摸蝦,第二天一早到集市去賣?
這與自已也沒啥關係了,是人是鬼自已折騰去吧。
就這樣沿途打聽走走歇歇,陸離也忘了走了兩天還是三天,一座大城漸漸映入了他的眼簾。
走近一看,洛陽府到了。
這裡的熱鬧程度比起太原府有過之而無不及,中原城市受戰亂的影響較少,街上人流如梭,門庭若市,陸離好不容易碰到如此熱鬧的地方,眼見也是晌午時分,這一路多以乾糧充飢,就進城去準備好好吃一頓、歇一歇再趕路。
洛陽的杜康他可是記掛得緊,要喝到上好的杜康就得去上檔次的酒樓,轉了一圈,城南得月樓看起來甚合他的心意,樓高三層,氣勢與京城的大酒樓不相上下,湊近望去,裡面竟然是滿座,就這家了。
小二殷勤的跑上來牽馬接風,陸離問道:可還有空座?
小二答道:大爺來得正是飯點,樓下已經滿了,不過樓上還有雅座,大爺幾位啊?小二左看右看發現就他一個人,眼神裡透出了些失望。
連趕了幾天路自然有些灰頭土臉,陸離自然懂得,摸出碎銀賞了,笑著道:馬喂好,牽頭雅間帶路。
所有的小二都是看銀子說話,再大的酒樓也不例外,邊帶路邊就吆喝道:雅座貴賓一位,好酒好菜上啦。
樓上也坐了個半滿,可見這家的酒菜還是值得一嘗的。給了銀子自然就有照顧,這小二居然給他找了個靠窗的位置,陸離甚是滿意。
生意好的館子,自然廚子夥計就多,上菜也是很快。他就自斟自飲起來,這杜康不愧是百酒之祖,入口優柔綿長生津回甘,難怪自古就有何以解憂唯有杜康的美名。菜品馬馬虎虎,比起許四來說還略微遜色,當然,也不是誰都能吃到老闆炒的菜。
陸離正吃得開心,忽聞隔壁桌一陣喧鬧。他轉頭看去,只見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正在斥責小二。
“你們這是什麼破酒!竟敢拿來膈應本大爺!”男子怒目圓睜,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