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爺爺唯一留給他的念想,他怎麼可能摒棄一切跟著我在這裡過這種想都沒想過的日子。
穆四見我沉默,正要安慰時,眼神一亮,指著門外笑道“快看快看,穆一穆二來了。”
我轉身一看,穆一正架著板車吃力地往門口推。
我大喜,一個箭步衝上去替穆一扶著板車,雙目都已經含上了眼淚,卻還是笑道“你怎麼才來。”
“你去接穆二。”穆一氣喘吁吁地說著
我轉頭看去,穆二全身上下掛滿包裹,叮叮噹噹塔拉一地,他比穆一還要累,邊走邊擦汗,看見我就咧著嘴說道“快來救你二哥,都快壓扁了。”
我抿著嘴笑了一聲。
今夜是我們生命中的轉折,我們不知後面的路,但也不會重複以前的路。
就在今夜我們各自做了最好的約定,希望將來越來越好,並且永遠在一起。
今晚我很開心,趁著他們休息,獨自爬上了屋頂。
彎月若隱若現的隱匿在雲後,高空萬里,長街空巷,樓肆聳立,皆在這云云蒼生。
他們都是遊浮的螞蟻,挖著屬於自己的洞穴,不斷探索,不斷建立,不斷完善更好的宮殿,只為了能在蟻群中找到歸宿。
抱團取暖的人居多,單打獨鬥的人居多,到頭來生活都會很好,人心也會......很好!
我坐在屋簷上撐著下巴,深夜寒氣撲面而來,我嘆了一口氣,白霜煙氣瞬間消失在黑暗中。
欣樂樓永遠都是高朋滿座,深夜也有人喝酒對歌,我轉頭看了看,發現三樓視窗有個人影。
我立刻坐直身子,對他揮揮手,只見他輕盈一躍,腳尖輕點窗櫞,好似白鶴騰空,眨眼間就到了我的身邊。
他瀟灑揮開衣袍,染上風霜似的涼氣滑過我的臉頰,我見他沒有矯情,便移了位置讓與他坐。
清淡的月光和欣樂樓照射下暖色光線將他渲染得高雅非凡。
他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頰透著鋒芒,一雙深邃的鳳眼含著幾分笑意,看似與我同坐,身上卻散著疏遠和瑩瑩光華,和他九哥實在相同。
幽冷的夜空,他也顯得非常冷意昂然。
我率先開口道“你哥叫九郎,難道你叫十郎?”
我只是隨便分析一下,沒想到他眯起鳳眼,大致是“你居然知道我稱呼”的表情。
我嘿嘿一笑,說道“謝謝你們幫我,本來想跟你哥說一聲謝謝,結果他很拉風,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其實......我不知你們為什麼幫我,但你們幫了我,我就會報答你們。”
十郎彎著一隻腿,隨意塔拉著手臂,漫不在意道“瞧瞧你這幾斤幾兩,誰會幫你。”
......他說的實在現實,我一隻手扶額,無奈笑道“那你能說一說你們這是幫誰?”
“誰都不幫,我們閒著呢!”這句說得懶散,拖著幾個婉轉的尾音,讓我雞皮疙瘩掉一地。
我知道他不想說,這些貴人喜歡做好事不留名,那我就不問唄。
直到後來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這整條欣樂街都受著欣樂樓的幫助,杭記的老爺爺也一直是他們照顧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