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潺潺的話語中,夾雜著一絲幽怨與羞赧,那是久別重逢後微妙的成長烙印。她,昔日習慣於稍落後於他的位置,此刻緩緩收攏玉拳,深深吸入一口渾元之氣,緊盯著那毅然決然的腳步,直至——

她的腳步驀然向前,與其並立同行。

——

“吱啞……”

鏽跡斑斑的古老鐵門被一聲滯重開啟,微弱黯淡的廊燈堪比冷月下的一抹黯色,僅足以窺見室內的幾縷幽光。換了他人恐怕需摸索一番尋找開關之秘。但這並不困擾來訪者。

“我回來了。”

真姬踏入這已沉默的黑暗中,未知所思,輕嘆一聲,隨後從容脫下腳上的鞋子,邊行邊啟明燈光。

她在玄關落座,隨手從鞋櫃中抽出拖鞋,眼簾掠過一張貼在鞋櫃上的奇特玩具造型貼紙,緊抿嘴唇,默而不言。

身上的校服訴說著日常,樓下的司機一如既往地等待。此情此景早已司空見慣。

“哎呀,西木野小姐,我就知道會在這時遇見你,管理員阿姨剛才來了,說是要收水電費。”

門外,微胖的身影是一位熟識的中年鄰婦。

“哦,謝謝提醒,鈴木阿姨。等一下我就去找管理員。”

“好的,好的,”鈴木大媽饒有興趣地掃視房間,“不過我都沒注意到呢,這兒什麼時候成了你的住處了,之前不是淺一的家嗎?說起來,我也很久沒見過淺一了呢。”

“啊,他……在外面進修,太忙碌了,還沒能回來。”

她淺笑應答。

“這樣啊,也夠辛苦的,付房租卻沒有人住。”

送走了熱心的鄰里大媽,真姬回首望著一切如同昨日自已離開時的樣子毫無變動。

手指輕輕劃過電鋼琴琴鍵,輕語如詩。

“沒錯,他真的很忙。”

耳邊忽的傳來微聲。

“嘀嗒。”

琴絃並未顫動,那是淚滴的輕響。

何苦還來這裡呢。

此乃最後一遭。

她又一次告誡自已。

原計劃中淺一併無在家就餐的打算,然而意外遇到海未並暢談,否則早已歸心餐廳。約定離開時間是六點,如無交通擁堵,大約九點能趕回家,如今延誤到了夜晚十點。

好在他已告知綾瀨無需等候,否則固執的妹妹多半會選擇等到兄長一同歡笑用餐。於淺一而言,那種對著綾瀨熟悉的燦爛笑容進食的場景簡直比鴻門宴更難承受,恐怕味蕾都會隨之消散。

淺一無懼世事,唯怕那似天使般的妹妹。

一談一走,路上耗費了一個時辰,近十點才歸家。餐廳早已歇業,餐廳後方,一段專門的樓梯蜿蜒而上,通往二樓的唯一通道。

淺一復健後回家便常晚歸,學業與工作的壓力使然。近期峰城大音樂系亦有意讓他這名特招新生參與二月的新生活動,

並期望他本月提交一首完整歌曲——淺一對此甚感費解,為何迎新活動卻要在學期中途舉行?如今細思,想必是因為表演者大多是學生之故吧。

不論學校的通知、洋子為他在外接的零工還是餐廳運營及雜誌交接的任務,雖沒有固定的辦公場所,卻讓繁重的工作逐漸堆積,令他疲於奔命。

也因此,頻繁晚歸卻成了常態,但這也恰好加速了他的社會化程序,他感受到自身的能力,被他人的需要,承載著他人的期待。他知道了自已的社會價值,找到了內心的堅定支撐。

每次晚歸,因周邊高房稀疏,自家燈火遙遙可見。車輛停穩熄火,總能看到俏麗的少女懷抱小貓,沐浴著柔和的燈光,在樓門口向他揮手。

“哥哥~ 歡迎回來~”

今夜如常,她那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