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姐一家三口仍留在未未爺奶家。
安心獨自回到家裡,抱著貓,躺在沙發裡發呆。
她在心裡計算:離年假結束還有五天。劉策說我低血糖,體檢之前,必須多吃一些糖,才好把低血糖補齊。
快到中午,姐打電話來,讓她打車去未未的爺爺家吃中飯。她婉拒。又跟姐說,以後也不去姐家吃飯了,一是怕姐累,二是自已想喝粥……
大姑去世後,她每天仍然熬春季養身粥。只是,比以前加了更多冰糖。早上熬一鍋,她一天三頓喝粥。
她不知道小花貓是否喜歡粥。它只比自已晚幾個月來到這個家。十七年,它也習慣喝粥了吧?它到底是習慣,還是喜歡?這個問題,她問過小花貓無數遍,沒有答案。
那就當它是習慣喜歡了吧!
飯前,她耐心地用溼毛巾擦乾淨它的小爪子,然後讓它蹲在餐桌上。把它的餐盤擺好,並故意少盛一些給它。然後,勺子輕敲盤邊,說:“預備——開吃!”
不一會,小貓的盤子裡吃完,舔著嘴輕輕地走到她面前,看向她的目光裡,滿是請求。
她笑,從自已的碗裡盛一勺放到它的盤子裡,靜靜地看著它斯文緩慢地舔吃。
小傢伙已經十七歲了,在貓族,它應該算是“老人家”了吧?
它雖然行動不再敏捷,眼睛不再圓潤,皮毛也不如原先油滑光亮。但它身體還好,只是越來越安靜,不是在暖氣上打盹,就是在院子裡曬太陽。
尤其那冷漠深邃的目光,像是與她隔著萬丈紅塵。但是,它需要她餵食,她需要它陪伴。凡塵俗世,相互依靠,也就夠了。
……
大姑去世後,她婉拒姐搬過來陪,也不去姐家打擾。她像個孤傲的公主,獨自住在這棟城堡一樣的大房子裡。
每天仍然保持窗明几淨;天黑前仍然開啟院子裡的燈,並學著大姑的口氣:亮了,好!
飯時,喝下第一口粥之後,看著身邊的空椅子,好像大姑還在,溫和的微笑,說:嗯!很甜,好喝!
說這話的時候一臉滿足,彷彿生活從來沒有什麼不好。
小伊說:以前,你多厭惡喝養身粥!現在,大姑已不在,你不必自覺延續她那一套養身法。
“昨天讀到一個句子:怦然心動只是剎那驚豔,柴米油鹽才是一輩子的生活方式。——我喝粥,是生活方式之一,這是習慣,也是生存必需!”
小伊說:其實你自已知道,你過的沒有你說得那麼好。
“我也不知道自已為何假裝成這樣,可能是冥冥之中,老天爺發了指令,我只是照做吧!”
小伊說:悲傷、孤苦、無助,看不到明天的希望,才讓你變成這樣。你可以在楊撿和劉策或小郭老師三個人中,選其一,就能改變現狀。
“透過別人改變自已的糟糕生活?那不行!尤其是楊撿,我不再信任他;對劉策不瞭解,對小郭老師更不瞭解,也不敢信任。你讓我在不信任和不敢信任之間怎麼選?”
小伊說:什麼事都自已扛,把自已弄得憂傷,又有什麼意義?你沒有必要承受那些痛苦,尤其是去西藏!
“其實我,不想去西藏。我只想在熟悉的地方從生到死,不挪窩。去西藏,就是想看看我自已承受痛苦的能力有多強;親身感受自已承受不住時,死得有多痛!我死了,楊撿那個混蛋也好受不到哪去吧!”
小伊說:你,不惜傷害自已折磨他,你真就那麼恨他?
“恨!當年他和別人閃婚,不就是報復我嗎?來而不往不公平!我要找劉策,不!劉策不敢和我結婚;我找小郭老師,我求他和我結婚!”抓起電話,撥出號碼。
小伊說:不要做傻事!你把電話放下,涼水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