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夢中一客（2） (第1/2頁)

沒想到不過三日，被洪水地震毀壞的官道就被修整了個七七八八。當然。其中大部分緣由，應該是為了那批奇花異草被儘快送到，延福宮也能早些動工。

日暮時分，朦朧霞光中，南薰門的甕城若隱若現。這是我第一次從外面觀看，只覺那白牆朱門像極了一張誇張大笑的嘴。

“你看起來有些不捨。”李擢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我搖頭，與此同時，城門在身後合上，發出沉重喑啞的嘆息。

馬蹄敲在石板路上，京城內雖也有房屋損壞，人們卻不如城外那般惶恐。大多數都在院中搭了棚子，甚至還有閒心壘上紅泥爐煮一盞茶。

在這樣的氛圍之中，縈繞心間的不安似乎被慢慢剝離，牆外荒唐的日夜如同青煙，一吹即散。

衣袖之下，手忽地被一股溫熱包裹。我下意識想抽離，卻被握得更緊。我看向李擢，他卻佯作不知，一手撐著下巴看向窗外。

“這次上元節，你打算怎麼過？”

我失笑：“還早著呢。”

一時無言，馬車外熙攘之聲襯得內裡愈發寂靜。

過了片刻他又開口：“小時候，兩家住得近，每次上元節都是我們倆一起過的。”

“我們倆？”

“對。”他向我挪近，“你素愛穿紅襖，梳三丫髻，腰間掛著鼓囊囊的錦袋。乞討的小孩梓就眼巴巴地跟著，你心軟，別人一伸手你就給，自已的用完了，就搶我的。”

“你給了嗎？”我問。

“起初不肯給，然後你抓了一把雪塞進我後頸----”

“哈哈哈哈......”

我笑得東倒西歪，他一手撐住我，繼續道：“最後剩三四個銅板，只能買一個糖畫。木板上畫著十二生肖，轉到哪個畫哪個。其中龍最大，雞最小。你跟我說…...”

“讓你把木棍移到龍上面？”

“沒錯。”他緩緩倚在我肩上，“可惜你力道不準，我吹了半天也只從虎吹到了兔。”

“那還不如虎呢，至少比兔子大。”我輕推一把，他紋絲不動，甚至湊得更近。

“你那時也是這麼說的。不講理，這麼多年一點沒變。”

我忽然有一瞬的恍然。身旁這個人，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皆透露出喜歡。可他喜歡的是如今的人，還是這具身軀曾經的主人。而我此刻生出的悸動，究竟是由心而生，還是屢次遇險產生的吊橋效應。

“還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講。”他忽然又收斂笑意，認真地看著我。

我莫名一陣心慌，正在這時，馬車忽然停住，有人從外面打起了門簾。

我瞬間掙脫他的手蹦到對角線的位置，他滿臉驚愕，還沒回過神，又聽見那人說：“快到了，請郎君移步。”

他在僻靜的巷口轉乘另一輛馬車，分別之際，欲言又止。

“下次見面，你是不是又要忘掉所有事情了？”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的眼中竟有幾分怨氣。

我朝他揮手，他仍立在原地。

我於是又加了一句：“全都記著，不會忘。”

他這才神色稍霽，一步三顧地離開了。

到家時已是深夜，見到熟悉的紅牆，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失聯兩天三夜，不知她們會不會擔心。我一邊想著，一邊一躍而下，雙腳剛落地就險些被一股力道掀翻在地。

撲向我的是昭兒，她眼眶發紅，似是強忍著悲痛，緊緊挽住我的手臂。

我頓時心口揪緊，三兩步跨過石階往屋內跑去。

“媛媛，你可算回來了，你…...”大伯母見我急急迎上來，握住我的袖口。越過她的肩頭，有一人半臥在床榻上。

我掙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