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懸,蟲鳴四起,順風舒然,葉響喧喧。
空氣中帶著夏夜獨有的清涼,綠葉上帶著黑夜特有的光暈,泥濘的土地訴說著這場大雨的末章。
我從河岸歸往家中。
一下午都沒有人願意沿河岸去搜尋我的蹤跡。
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在貧苦中試圖尋找一場宣洩。
我在屋內站定,環顧雜亂的房間,石屋內四面灼黑,床、衣櫃、衣服已被燒得只剩灰燼,草屋倒塌。
此地已成廢墟。
我渾身溼透,冷眼戲看的態度早已經消失。
因身從水裡離開,加上清涼的風,我現在覺得渾身潮溼冰冷,心情已從戲謔轉為淒涼。
可我沒有衣服再換。
我想找個落腳的地方也找不到,桌椅已被砸的稀碎。
回顧這暫住的時光,心情總在遊移,我以為這是一個全新路程的開始,無料這是末路的終章;以為能夠歸鄉有懷,無料被拒在家外、在鄉外;以為所遇皆是良人,無料知言知行不知心;以為能夠偏安一隅,無料風景安好轉瞬易逝。
世事從來不是我以為的所是,而有著它自己的執行規則,我在此中能做的不過如池澤中零碎的浮萍隨風東來西往罷了。
‘自因自果,自作自受。
’我腦海中忽然升起如此一念。
罷了,罷了,我還是繼續流浪吧,走到我不能再走,走到兩眼一黑隨地終了。
在天地間若死,何必在乎有沒有人替己收屍,不過如草木枯朽自然消失,如動物腐爛還歸虛無。
‘你害怕死亡嗎?’我自問道。
‘若有比死亡更痛苦的事,死亡又有何懼?’我自答道。
我心灰意冷,走出家門,步步遠離這短居的喜愛之地。
我沒有方向,我麻木到沒有痛苦。
我不畏懼死亡,那我何必執意求死,走到哪再也走不動了哪裡就是我的歸途。
隨遇而安的自然而然,又讓我的心情轉為平靜。
不知走了多遠,我抬頭,看到烏雲隱月,星辰墜暗,世界從美好中抽離只剩永無止境的沉寂。
‘就這樣吧。
’我輕合雙眸。
無明子按:衛誠國離家後不知所蹤,但從流傳之詩文來看,其人是流浪在野,而後染病死去。
文章想要敘述的道理隨文可見,作者在此想要解釋兩點。
晉德禮是為了幫助衛誠國,而與書店老闆商量出本小說簿冊,試圖挽回衛誠國在眾人心目中的形象。
衛誠國本人因為身處惡意,事事可能盡往壞處去想,誤解了晉德禮原本的好意。
那個白鬍子老頭就是張天師,他為了掩蓋自己無法止雨的錯誤而將錯誤強加到衛誠國身上,引眾人之怒於衛誠國,誰讓衛誠國剛回鄉且口碑極差,至於這後面是否有遠在京城的那人的運作,這就不得而知了。
而雨停純屬巧合。
我合上這本書,心中五味雜陳,看著遠方露白的天空,我不禁想問自己,我該怎樣度過我這一生,該怎樣對得起自己的度過我這一生。
我沒有答案,我只能暫時隨著自己的喜歡去做而已。
悲哀與睏意同時襲來,我想要回屋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