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這條小道中間,忽然意識到我之前的對話其實並沒有說明我自己的來意,可伏仁已經猜到並給出了他不得已的理由。

我感嘆道他也是個心思敏捷之人吶,並且他也知道他自己真實想要的是什麼,雖不知他自己經過幾番心情浮沉。

“居陋室亦不改其樂”,也可見他成為了他自己想成為的人,也做到了書上說的仁人君子。

我其實自愧不如。

從小路回到大道里,我打算找個酒館吃個午飯,然後再回到溪邊先考慮一下我怎麼住的問題。

經過短暫相處,我已經喜歡上我待過的那片荒地。

我已經不再指望我能找到個差事,先解決住的問題再談其他的吧。

‘耕田自給自足,也可以。

但這得偷著來,不能被發現,官府嚴禁私自開墾新田。

若被發現田地便會充公,並要上繳自家一年所有的收成,得不償失。

於我來說,更是如此。

若不得已真要這麼做的話,我開墾的田地得離我住的地方遠一些、更隱蔽一些,或許可以在山裡種些吃的。

這都是後話了,再說吧。

’下午,我對著眼前的流水恍惚,想要蓋一座茅草屋也不知該從何做起。

正發愁,我看見遠處有一人迎面走來,草鞋粗布衣頭戴一頂遮陽草帽,近了才看清是我發小,從小一起長大,叫衛樸安,沒有字。

農民不講究這個,只是有個稱呼就可以。

我自從去京城趕考後,就再也沒見過面。

往日的情分到眼前,對於我來說,其實也沒剩多少了;並且隨著他越走越近,歸鄉產生的那種陌生感又一次襲上心頭,儘管他仍是那般模樣。

他在我眼前站定,摘下帽子笑說:“誠哥,你回來也不知會一聲,我剛才才知道你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聽人說在這裡看見過你,我就急忙過來了。

你放心昂,蓋房子這事包在我身上.”

還是從前般淳樸,還是從前般爽朗,還是從前般助人為樂,我忽然知道那種陌生感是什麼了,不是他變了是我變了,因改變我變得與周圍格格不入,有距離故而有陌生之感。

我覺得我身上多了一些我原本不喜歡的富貴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悄無聲息的。

我有些強顏歡笑,原本重逢應有的喜悅一點也感受不到。

“那麻煩你了.”

‘我在說什麼?既然不高興,為什麼要接受他的幫助?我們從前是朋友,但現在不是了吧,為什麼輕易就接受別人這麼大恩情?’我心裡又有一個聲音冒出:‘你不是需要幫助嗎?又不是讓他白忙活,給他錢就是了。

’我為我自己的混亂感到頹然。

“跟我還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生分了昂.”

說著,他想要拍拍我的肩膀,但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

他又笑了笑:“你等著,我這就回去找人去.”

“哎,等等。

你也不用找太多人,就在這河邊蓋一個茅草屋就行,廢不了多少工夫.”

既然有他幫助,我也覺得我省了不少的事,我說出了自己的訴求。

“這怎麼行,誠哥。

夏天還好說,冬天怎麼辦呢?我跟你說,你走這些年咱們這冬天可比以前要冷了。

只搭個草屋,冬天那還不得凍死啊.”

說到這,他又尷尬地笑了笑:“我說話就這樣,你知道的,別往心裡去.”

“沒事,我就這樣住,簡簡單單挺好的。

冬天的事冬天再說吧.”

他見我情緒不高,也不再勸我,接著說道:“行,這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