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滿金剛剛離開桌席還不過半個時辰,本想消消食,沒想到剛走到風景秀麗的外院看到了熟悉的暗紅身影,心裡泛起了嘀咕。

“桓符蘇那狗崽崽的嘴不會是烏鴉嘴吧?說什麼來什麼!”

沿著長長的幽深連廊一路前進,剛準備轉向沒想到就被人攔住了,“月娘子,好巧。”

月滿金默默的收回了轉向的腳,皮笑肉不笑的露出了三分笑,但話語依舊毫不留情,

“不巧,我馬上掉頭。”

她沒想到自已不過是出來放個風,居然真的碰見了景元熠,真是倒黴到家,晦氣死了!

景元熠一身暗紅雲紋錦袍坐在涼亭之內,面前的石桌臺前品茗的一應器具早已準備妥當,看起來還挺有雅興的。

面戴青玉面具,遮住了俊美的容顏,可月滿金波光流轉的秋水眸卻彷彿能穿透那青色翠綠,看到記憶深處的那張臉。

前世或許除了景元晏,也就只有她能親眼見到面具脫落下的如玉之面。

景元晏同樣失神的盯著她的那張絕色容貌,美的勾魂攝魄,哪怕無聲無息的站在那裡,依舊難以忽視蠱惑人心的撩撥。

二人之間對視良久,間隔了前世今生,再相逢,早已陌路。

景元晏望著那雙彷彿會說話的秋水眸,彷彿心裡有什麼異樣的波動,說不清道不明。

“既然來都來了,不如坐下喝杯茶。”

月滿金試探性的坐到了他面前,挺秀的鼻子輕輕一嗅,僅憑藉著茶香辨別出的茶的品種。

“千金一兩的雪頂含翠?”

她隱藏在眼底的光變得愈發冷冰,這茶與她也曾頗有淵源。

雪頂含翠本是皇家貢茶,一年難得十斤。

前世入東宮的第二年,恰逢雪災,雪頂含翠便只供上了三斤,一斤分給東宮,另外兩斤給了後宮嬪妃和其他皇子。

她當時仗著寵愛便將雪頂含翠悉數拿到了自已的宮裡,沒曾想當晚景元晏大怒,砸了她宮裡不少金器玉飾,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嚇得她六神無主,哭得淚眼婆娑。

他斥責她恃寵生嬌,出身庶族,身份卑微,竟敢染指貢茶,罰她禁足半年。

而太子將雪頂含翠盡數拿走,甚至隨後半年間,連東宮都不常回了,整日待在醉蘭園賞戲消遣。

從那時起,她才意識到原來所獲得的寵愛並不是依靠,男人想寵你的時候便可以將你捧上天,一旦他沒興趣了,你就如同鞋邊的爛泥。

自那以後,她漸漸的沉淫後宮波詭雲譎的算計,從剛開始的吃盡苦頭蛻變成風雨飄搖而屹立不倒的明貴妃。

只是那雪頂含翠,她卻再也不會碰了,帝王賞賜,轉手就被她送給了最下等的太監,景元晏也拿她無可奈何。

現在想想,那一斤雪頂含翠怕不是被他送到醉蘭園某位女娘手中了吧。

現在想想,她只覺得無比噁心。

景元熠隨性的靠在身後的圈椅上,溫杯,投茶,洗茶動作行雲流水般養眼。

“月娘子果然見識非凡,雪頂含翠乃是皇家貢茶,一般人可喝不到,不如坐下慢慢品鑑……”

面對對方抬手送過來的茶盞,月滿金下意識的婉拒,景元晏臉色微微一僵,抿緊了唇角。

“不用了,你慢慢享受吧,我不習慣這種漱口茶。”

沒錯,曾經她手握萬貫家財擔心他人覬覦而活的畏手畏腳不敢暴露分毫,雪頂寒翠這樣金貴的茶也不過是普通貨色罷了。

如今她無畏無懼,執掌萬千家產揮金如土,這種貨色的茶在他眼中與漱口茶簡直無異。

她早已不再是曾經唯唯諾諾,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寵妃。

景元熠一時間手裡的茶是喝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