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夏木那次在他背上滾珍珠,張房軫還真沒怎麼見著過人哭。看書裡頭寫流眼淚像是寫發大水時還曾滿不在意,覺得手法粗糙,但現在他轉變了想法。
抱著貓出了醫院,張房軫深吸一口冷冰冰的空氣。
回過身看了一眼夜幕裡還在發著光的招牌,張房軫低頭安慰懷裡肌肉僵得邦邦硬、但眼淚淌得像決了堤的洪水一樣的貓道:“別聽他們扒瞎,咱家不會養第二隻貓的,更不會把你安樂。”
“獸醫不行咱再看看中醫。”感受著淚水浸溼衣服帶來的寒意,張房軫摸了摸貓頭,朝著黑夜走去。
*
死亡在生物、哲學、社會學上皆有各自的解讀。五條悟覺得自已正在夢中經歷社會學意義上的死亡,俗稱社會性死亡。
不僅毫無還手之力地被人上上下下摸了個透,那黑心庸醫竟還搖著腦袋說什麼“沒治了,沒治了”的昏話,話頭一轉竟然還想給張房軫“安利”其他品種貓。
五條咪雖然身體不能動彈,但耳朵又沒聾,聽到這話只恨自已不能一個利落的起身然後抓花那人的臉!
什麼銀漸層金漸層的,老子還沒死呢!
當著貓的面說這種話,還是人嘛!
又踹翻了一條被子的五條悟熟練地從邊上拉來一條新的矇住頭,氣呼呼地鼓起臉頰。
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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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晚輩深夜登門,叨擾了。”
“哈哈,見一次你小子可不容易。”
側身迎著張房軫進門,王子仲見了張房軫出示的“殭屍貓”,眉頭難得皺了皺,“這貓......”
看有“大國手”之稱的當世醫者都皺了眉,張房軫心裡咯噔了一下。
“這貓......一個療程治不利索啊。”
心裡的石頭驟然落了地,張房軫沒忍住抹了把汗水。一旁聽到自已竟還有救,已經“悲傷逆流成河”、灰化頹廢到和這群人簡直不是一個圖層的五條·流淚貓貓頭·咪陡然精神了起來。
看著突然“迴光返照”的貓,讓王子仲和張房軫都沒忍住輕笑出聲。
......
有五條咪在,治療過程並不沉悶。
見到慈眉善目的和藹老爺子從房間裡拿著有他小半截貓尾巴長的粗細、大小各異的“金針”出來,貓本能地地炸起了毛。還沒等針紮下去,五條咪就先嗷了起來。
“貓先生要是怕就閉上眼。”捏著針的王子仲看著浮起的毛以及大了一圈兒的貓悠悠笑道。
之後種種不必多說,有六眼在,五條咪清楚地看到自已如何一針一針地成了一隻刺蝟咪。
一邊感受著細針刺入面板,一邊全然不懂地聽王子仲給張房軫講解經絡,時間...過得也太慢了吧!怎麼還轉著圈刺啊!那根針那麼長怎麼就全扎進來了!扎透了!貓都扎透了!
不覺間,五條咪的毛毛又全都絨絨地炸開了花。
......
有點奇怪。
睡醒了的夏木一瘸一拐地洗漱好,坐在桌邊扒拉著飯,綠瑩瑩如春水般的眸子盯著難得安靜乖巧的貓,充滿了疑惑。
怎麼這麼乖?
不上桌吃飯了?不啃板凳腿磨牙了?不跑酷了?不看電視了?
“喵嗷!”被盯著看得貓腦殼發麻,生怕夏木瞧出什麼不對勁兒進而得知自已“醜態”的五條咪齜了齜牙,兇巴巴地喵了一聲,屁股在地上摩了一圈背過身去。
沒有注意到貓動作的僵硬,莫名被兇了一下的小姑娘用還發軟的手臂輕輕戳了一下小煤氣罐兒的後背,被貓抬爪扒拉開手指後乾脆起身洗碗去。
貓偶爾脾氣壞,但自已就能把自已哄好,張房軫說過晾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