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側的黃豆豆連忙研磨鋪紙,範恭知不解間,卻聽嘉柔道:“茲有賢相範公者諱恭知兩朝砥柱,嘉其勤勉,念其忠誠,特授意冊封,以彰其功.封為鄭國公、擢為昭文館大學士、蔭其妻為一等國夫人”
但歸根到底,楚王要藉此機會結束西軍將門聽召不聽宣的歷史,徹底將西北納入齊國政治體系的心思已非常清楚。
萬一楚王動怒,他范家一家都得倒黴。
走神間,嘉柔諭旨已口述完畢,範恭知下意識抬頭,卻見嘉柔眼眶微紅,可旁邊的楚王卻眉頭緊鎖,忽道:“殿下,西北一事除了範相無人可擔啊!”
此時見老範這般緊張,不由道:“範相,國朝確實正處用人之際,如今有一樁事,只有德高望重的範相方才擔任,範相老驥伏櫪,請範相再助國朝一回.”
範恭知見楚王態度誠懇,不禁迷惑,小心道:“楚王,到底是何事?”
嘉柔也沒想到範恭知反應這麼大,不由又看向了陳初。
這些年,嘉柔不容易,作為百官之首卻又是劉齊舊臣的範恭知何嘗不是如履薄冰。
最後這句,是嘉柔自己加上去的,嘉柔明顯動了點情緒,聲線微顫。
卻不想,最終養出了這麼一位權臣。
殿下,你就別執拗了,讓老臣再好好活幾年吧。
而他範恭知若去了西北,便是要替楚王幹這得罪人的活!
他又是折彥文的妹夫,日後由他鎮守西北,折家也不會太過牴觸。
陳初哈哈一笑,忽道:“範相今年貴庚?”
範恭知稍一恍惚,頗有些桑海滄田之感,卻依舊恭敬道:“楚王之才,如錐處囊中,鋒芒難掩,下官不敢居功.”
範恭知一聽,卻慌了神他以為長公主和楚王在自己是否退休一事上沒能達成一致,長公主才開口挽留。
那時範恭知哪兒知道陳初一個小小都頭,他之所以幫陳初說話,是出於和錢億年、吳維光等後黨爭權的需要。
“哦?”陳初驚異一聲,看向了坐於上首的嘉柔,一直沒開口的嘉柔這才道:“範相雖七十有五,但素來身體康健,如今國朝板蕩未止,範相不可不可棄本宮而去~”
陳初原本想讓嘉柔在範恭知面前落個好,也算全了範恭知和劉家的君臣之義。
陳初一開口,範恭知便知道是怎回事了此次金夏從西北犯境,西北軍幾大將門皆損失不小折家還剩了半口氣,佟家只剩了一根獨苗,劉叔平被押解進京,馮雙元更是有丟城之罪,雖事後表現積極,重新收復了城池,但他這節度使肯定不保了。
“西北!”
耳聽正戲來了,已做好思想準備的範恭知忙道:“下官已七十有五近來頗覺精力不濟,終日昏昏,臣此來,正要向殿下、向楚王乞骸,以歸鄉里.”
此刻聞聽嘉柔之言,範恭知不由百感交集。
如今看來,楚王除了早起政治上的考量,對長公主也有幾分真心。
“楚王休要再講了,既然範公去意已決,本宮亦不忍強攔.”
嘉柔這話,說的哀哀切切,仿若一位被長輩拋棄在了荒野中的小女孩。
範恭知便是明知殿下在和楚王唱雙簧,卻還是一咬牙,道:“殿下,楚王!臣願效死,前往西北!”
不管是封公的極大殊榮,還是殿下和楚王的苦心表演,範恭知都知道,西北一行是免不了了。
不然,就有點給臉不要臉的嫌疑了.
六月初三,自安豐傳出一則震動大齊官場的訊息劉齊舊臣、宰相範恭知受封鄭國公,兼樞密副使,領西北節度、總覽西北四路軍務
眼下局面,西北四路將門衰弱,確實需要一位重臣坐鎮,以待報復西夏去年的南侵之仇。
但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