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聲,她搖了搖頭又道:“怕您的地不值這些銀子。”
“此話怎講?”
“靠山種植果樹的土地言道近百畝,其實不然,我去過了,也算過,起碼要有一百二十畝開外。您知道瓜果再貴,它終不及糧食,這便不值。再者池塘和清水河相連,是不怕旱季,可倘遇水災,第一個毀的便是您的田莊。還有,刨除池塘和佔山的面積,您這三百五畝都不足……還有其它我都記了下來,您可以看看,我便不一一列舉了。所以,我給不了您四兩五錢。我只能給您四兩,共計一千四百八十兩。”
“不行,不行。”錢員外擺手皺眉,“這生生抹掉了近兩百兩,不行……”
容嫣莞爾,從容道:“您先聽我說完。我不會給您一千四百八十兩,我只給您一千兩。”
話音一落,差點沒把老先生驚得拍案而起。他以為她是抱著誠意來了,這分明是在欺負人!小姑娘才多大啊,連他祖輩的先生也敢戲耍!
“不賣了!”讀書人的意氣上來,他怒叫了一聲。
可容嫣不慌,看了趙護院一眼,趙護院將手裡的東西放在桌上,是一疊紙箋。
她微笑,嘴角露出淺淺的小梨渦,一張小臉清媚而嬌嫩,看上去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可那一笑一顰,卻沉靜地超出了年齡,眸光流轉,瑩澈得宛若水中青蓮。
容嫣聲音清透,柔和道:“您先別急,看了這些您再言是賣還是不賣……”
是她違約在先,可這租約根本就不成立,她已然仁至義盡,甚至連孫掌櫃一家落腳之地也幫他們尋好了,可他們就是不肯搬,非要容嫣賠償他們預計損失才肯罷休。
既然他們不講理,她也不用顧忌情面了,於是一紙狀書告上了公堂。
縣尊為難——
一面是上任知縣之女,臨安伯府少夫人表親;另一面雖不過是個掌櫃,可背景不淺。徽宣不僅供應權貴,更是皇商,京城顯赫結交不少。宛平隸屬京城,是京城門戶,他一個小小知縣,也是得罪不起。
這事,他眼下只能拖。
而容嫣怕的就是這個,再拖下去,租期日子將近,這官司也不用打了。況且,她急著要搬出去,遠離是非。
路是人走的,沒有過不去的坎。只要想搬總搬得了。再不濟,另租個院子也一樣過。
表姐瞧出她要走的決心,不理解。容嫣未做過多解釋,只道要重新開始,不想寄人籬下。可表姐更是不懂了,再等幾月也不遲啊,鬧得好像徐家不容她似的。
容嫣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實際是不捨自己。
表姐自知勸不住,無奈,只得留她再好生想想,先回前院了。半路碰到徐井桐,提及此事,徐井桐驚:難道是自己那日嚇到她了?和嫂嫂一分開他便直奔後院客房。然前腳還沒踏進後院花園,便被徐井松捉住了,二話沒說押著他回了大書房。
書房裡,兄弟二人對峙。
“你喜歡容嫣?”徐井松面色陰沉問。
極少見兄長動怒,井桐有點緊張。“沒,沒有。”
“撒謊,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從她來後你就沒安分過!”
井桐心顫,聲音極小道:“照顧而已……”
“還狡辯!”徐井松指著弟弟吼了一聲,“照顧要拉著她手訴情嗎!”
徐井桐震驚,瞪起雙眼看著大哥。“你都看到了?”
“哼!虧得人家還算個理智的,跑開了。我當時真恨不得上去扇你一巴掌!”井松身子突然前探,井桐以為真的要打他,下意識遮手躲了躲。
瞧他那膽小的模樣,井松無奈。恨其不爭地嘆了一聲,緩和語氣道:“你真是糊塗啊,她什麼身份你不清楚嗎?說是和離,還不是被棄。臨安伯府豈能娶這樣的人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