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韃子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猛攻,火箭從城牆上方飛過,不時響起呻吟聲。
城牆周圍堆了層疊的屍骨,盔甲都被拔下來重複使用。
“我們可撐不了多久了.”
秦邀月靠著牆頭,穿著不合身的軟甲,滿臉都是血汙,只能看清那一雙眼睛。
她捅了捅旁邊的顧千丞:“你不是會算麼?你算算這城能守住嗎?”
現在已經是三更天了,外面稍微消停了一些,韃子紮營了,估計天一亮,又是繼續的廝殺。
“會吧.”
顧千丞倒像是事不關己的模樣:“救兵估計很快就到了.”
他說得篤定,明明沒有任何資格證局,卻像是篤定什麼一般。
“畢竟他就在寒城啊……”“啊?”
秦邀月一出神,沒聽見他說得什麼。
“沒什麼.”
顧千丞抹了一把臉上的灰土,咧嘴一笑:“我都說了你福大命大的,別擔心.”
又守了三日,城中彈盡糧絕。
士兵們非死即傷,就連一直被遲夜護著的秦邀月,身上亦是傷痕累累。
已經有不少韃子爬上城頭來,揮著彎刀,將人砍作兩半。
秦邀月揮劍的手已經有些發抖了,唇色蒼白。
這幾日,她不眠不休,體力早就已經達到了極限,隨時可能倒下。
“哎!”
顧千丞胡亂揮著刀湊到秦邀月身邊,用背頂著她:“你可不能倒下啊,我可是算出你能活百歲的,你這是在壞我招牌.”
聒噪的聲音讓秦邀月神思清明瞭些,她扁了扁嘴:“你還真有力氣唸叨.”
韃子已經破城,一片廝殺聲中,不知道是誰聲嘶力竭地喊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黑龍旗!救兵,是救兵來了!”
這句話像是給眾人打了雞血,他們拼著最後的力氣揮刀,想要殺出重圍,迎接曙光般的救兵。
“你看!”
顧千丞眼睛發著光,搖晃著秦邀月:“我說什麼來著!我都說我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可是不知道……哎?喂?”
秦邀月身子慢慢倒了下去,手上的刀也因為脫力而掉落在地上。
她只覺得顧千丞好吵,好像好好睡一覺。
偏頭,人群之中,躥出一抹紅甲大軍,扛旗挾勢而來。
“秦暮!”
遲夜扭頭正看見秦邀月跌坐在地上,怒呵一聲,一劍劈斬下去,拖著腿撲過來。
因為秦邀月自入了青州以來一直都是男兒裝扮,就連顧千丞都以為她只是個有些瘦削的小子。
她跟遲夜和秦河一眾人約定好,以後都喚她秦暮。
一陣騎軍飛馳而過,萬馬嘶鳴,他撲倒一半硬生生被撞開,與兩人被隔在兩邊。
一匹黑棕馬勒馬停在顧千丞身邊,望著他懷裡的人皺了皺眉頭。
又是她!秦邀月失去意識前看見了高居馬鞍的人,他一身黑色軟甲,之前的傷像是痊癒了。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最後一絲念頭是:早知道救兵是這貨,就該給他好好上藥的!也不至於她都快死了這貨才帶兵來。
動了動嘴唇,她癱倒在顧千丞懷中。
“再來晚一點,我可就死在這兒了.”
顧千丞抱著秦邀月,白了一眼高居馬上的楚墨。
“你若肯傳書,荊州那邊來人未必比我晚.”
楚墨瞥了一眼他懷中的人,眉頭一蹙,頓時想到自己之前的恥辱。
他忍下心頭的怒火,冷冷下令。
“入兵城主府,把他二人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