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很快從這個話題中抽出,看著眼前烏黑的木門,許是因為自己對彝族風俗不瞭解,和小時候堂姐結婚的場景不同,這間新房門上沒有貼紅彤彤的雙喜字,也沒有裝飾綵帶氣球,垂目躊躇一刻,還是舉手輕叩了三下木門,裡面傳來一聲輕輕地應允,才推開房門。
看著還站在新房門口的小不點,林凡回頭朝她溫和一笑,本想開口,又想著她只會一些簡單的漢語,便轉過頭走近,向坐在床沿邊看著窗外的人壓低聲音開口,“你會彝語嗎?可不可以先讓她離開一會兒?”坐在床邊的人終於回頭,朝著門邊的小女孩開口,說了一句短短的彝語。
小丫頭很快就從門框邊消失。林凡輕掩上門,近身睥睨打量著坐著的新娘,看著藏藍色打底的嫁衣在袖口,右衽、挑肩處的三層精緻繡花,有象徵人丁昌盛的人形圖文,繁複的花藤枝葉。看著袁飛嫁衣胸前、綴了三排銀泡的花圍腰和下裙上大片大片綻開的馬纓花,林凡笑意更盛。袁飛在她無聲卻捕捉不出情緒的笑容中先敗下陣來,開口問,“你在笑哪樣?”
“打小吃婚宴就開心,尤其是看見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新娘子更覺得稀奇呢,彝族新娘是我第一次見。”林凡似笑非笑。
“哦,那你看吧”
“我可以摸摸你的嫁衣嗎?看上面的繡花很精緻。這樣的嫁衣我可能沒機會穿”林凡眼中盛著真誠開口,袁飛也找不到推拒的理由。只能看著她伸手過來,捻起她耳邊的耳環,一邊唸唸有詞,朗聲道“何以致區區?耳中雙明珠”。
接著拉起她的手腕,摩挲著她雙腕間那對應自己要求刻的龍鳳呈祥的金鐲,輕聲道“何以致契闊?繞腕雙跳脫”,袁飛聽不懂她在唸叨什麼,下意識使力想掙開她的手未果,推脫間目光撞到她腕間,袁飛有些驚疑,“這手鐲怎麼會”,林凡充耳未聞,袁飛卻聽懂了她接下來附耳的一句:“這是龍鳳呈祥嗎?好經典。不過我覺得換成菜花原矛頭蝮蛇形也別具一格呢,你怎麼看?以毒護毒,應該也能保平安吧?嗯”,袁飛一下僵住,動彈不得,木木的忘了掙脫林凡看似輕柔的鉗制。半晌才啞聲道,“什麼蛇,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林凡卻沒理會她的辯解,雙手從腕間遊移到她的手指,食指一下一下隨著戒面的花紋遊弋,又開始念著她聽不懂的詩,“何以道殷勤,約指一雙銀”。
袁飛僵直著,愣愣感受著林凡鬆開她的手,手移到下裙輕撫著下裙和圍腰的刺繡上,輕輕柔柔拂過馬纓花花蕊,帶著一絲眷念停留在繡得栩栩如生的花瓣上,或許是受到剛才她的話的影響,袁飛只覺得這輕柔的觸感,和那天捏著蛇的觸感如出一轍,一樣讓人不寒而慄、不敢動彈,最終林凡手指輕點了點邊上的綠葉,雙手從她的嫁衣上移開。袁飛如蒙大赦,卻是如漏氣一般,癱坐在床邊,失去了挺直腰桿的力氣。
再抬頭時林凡臉上只剩下冷厲,從包裡抽出那個檔案袋塞到她手裡,袁飛手抖著捻開線,看著裡面的醫院複檢報告、酒店牆角的監控錄影截圖、蛇店老闆證詞,眼神逐漸暗淡下去,拿著材料的手也失了氣力。林凡又恢復成溫和的脾性,低頭將散落的材料一一收撿好,裝回檔案袋,輕聲道,“這材料已經給你掌過眼了,看樣子應該沒錯,可以放心交給警方了。但你可以放心,至少不會是今天,今天你仍是最美的新娘。只可惜連累新郎要因為你一時的惡念從此和殺人犯捆綁一生。”
接著附在她耳旁和聲低語“你知不知道,在中國這個法治社會,證明別人有罪需要講求證據,譬如現在,同樣,證明自己無罪,也需要講求證據,比如之前。”
說完將包裡厚厚的紅包塞到她懷裡,紅包上燙金的雙喜字給這間沉悶的新房添了一絲喜氣。順口朗聲問了一句,“我不太懂彝族的婚俗,就想問,成婚當天,新娘必須在婚房必須坐這麼板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