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爐邊，成棟操著一柄鐵勺，翻炒著鍋中的瓜子，不時徒手從鍋裡抓幾粒出來，輕輕吹涼，嗑開看有沒有炒熟，繼續翻炒幾下，從鹽罐裡抓一小撮鹽撒進鍋裡，又抖幾粒花椒進去，繼續掄起鏟子反覆焙幾下，剝開一粒嘗過，把鏟子掛在煙管上，拿過帕子包在鍋耳上雙手起鍋，把瓜子倒進簸箕，再從左手邊的袋子裡舀出生瓜子倒進鍋裡，繼續翻炒。
成交拿著手機靜靜坐在一邊低著頭，餘光瞥見簸箕裡鋪滿一層瓜子，起身把手機放凳子上，雙手抓住簸箕橫向震盪，篩去瓜子上殘存的鹽，等不燙手了才倒進一旁的袋子，成棟抬眼瞥了一眼繼續埋頭翻炒瓜子。
炒到最後一鍋瓜子，中途成棟把手伸進鍋裡探了探瓜子的溫度，撮了一小撮遞給“嘞，你嘗哈炒熟沒，”
成交沒立刻接過，成棟聲音猛地含了一絲嚴厲，“等哪樣，伸手來拿到！”
成交蹙眉，有點懵，但還是伸過手接過幾粒剛從鍋裡抓出的瓜子，瓜子到了手心裡，滾燙的熱度灼得手心發癢，成交的手不受控制握成拳再舒展開。
手裡瓜子的熱度降下去，成交嗑了一粒，抬頭衝成棟開口，“還有點生的味道，還要再炒哈。”
“嗯”，成棟低著頭翻動著鏟子不鹹不淡應了一句。
“有些葵花籽可能你不想接但還是接下來了，剛入手來肯定會燙手，但等等就不燙了，如果嫌燙，可以把它放旁邊先涼著，如果葵花籽的熱度燙到會影響你靠畫圖吃飯的手，你也可以丟了它。”
成交依稀聽出一點深意，但還有有點雲裡霧裡，“應該也不至於，葵花再燙也燙不到哪點，忍哈就好了。”
“你也可以不忍，拿到手就吹涼，關鍵看你喜不喜歡吃葵花，喜不喜歡吃現炒的，如果不喜歡就可以不接燙手的葵花，去買炒好的。”
“這個我倒是沒每一種都試過，也就是熟的葵花吃的多點，也就習慣了。”
“你可以多看哈，一輩子這麼長，多逛逛，炒葵花的攤攤多得很，不是每個老闆都像我這麼魯莽。”
“多逛逛？不只一個攤子？”
“對頭。”
一知半解，成交抬頭對上父親的眼，試圖捕捉更多一絲的資訊，對方眼中不再嚴厲，含著溫暾拍拍他的胳膊，“你還有幾十年，只要不走歪路子，走繞了我和你媽也不會怪你，想好了就去走，實在不行就回家來幫我們看園子。”
成交垂眼消化著他的話，良久抬頭，“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我再想哈。”
“嗯。來，把葵花提到樓梯間的櫃子裡放好，炒的我熱得，我休息哈。”
成交趕忙拿杯子接了杯溫水遞給成棟，再把一大袋瓜子拖到樓梯間，猛地使力把瓜子提上矮桌上，喘了幾口氣，也折回客廳接了杯涼水一飲而盡。冷水下肚，緩和過來，成交回到烤火的小廳把炒瓜子和鐵鍋鐵鏟收回灶房，把地和爐面掃乾淨，揀起紅包皮衝坐在火邊的成棟打了聲招呼就回房間開始裝紅包。
做到桌邊，成交掏出難得用上的皮夾，從裡面取出今天先取的現金，從桌角的書立架上拿過一本厚的教程，把錢夾在中間，合上書本，握拳在書皮上來回按壓，把現金的摺痕壓直才取出來。
點了八張出來，成交把四角按平，直直裝進紅包皮封好，想了想，又把紅包拆開，抽出一張便籤和筆，用筆在便籤右下角勾了只娘口三三，調整手勢，在他伸出的爪子上方，寫了句“給岕依：新年快樂，順遂長大。”，輕輕吹乾油墨，塞進紅包皮裡重新封好鄭重放進抽屜，出門洗漱。
洗漱完靠在床頭，成交逛著朋友圈，到了二十九晚上，專案上的同事也開始享受珍貴的春節，在朋友圈曬出和家人一起準備年夜飯或會老友的圖片，逛了一陣，成交點進林凡的朋友圈，空空如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