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德走了,抹抹嘴,拍拍自己圓滾滾的肚子走了。

許舟笑著招手送走陳無德,這便起身朝縣牢走去。

“老頭子,客人走了,快去把碗收了。”

“唉.....又得摺進去幾碗面錢。”

“小聲點,快去快去。”

腰上圍白裙的老漢在老婦人不厭其煩的催促下,過去收拾桌上的殘局。

一碗臊子面,一碗酒,加起來一共七個銅板。

又白白損失七個銅板,活了大半輩子的老漢氣的肝疼。

心裡咒罵剛才那兩個身上穿官服的小吏,到哪裡吃飯不好,非得到自己的攤子上吃,又不是什麼山珍海味。

離朝胥吏之禍,老漢可是親身受害者。

這一年到頭來,辛辛苦苦的掙的錢全部進了這些胥吏的肚子。

老漢搖搖頭,將桌上的殘局拾掇拾掇,將快子和碗放進框裡。

擦桌子的時候,從桌上撲漱漱地掉落幾枚銅板。

老漢使勁揉揉眼睛,一時怔在原地。

“老婆子,你快來,看我是不是眼睛花了.....”

老婦人緊趕慢趕地上前,看見地上散落的銅板,一時驚的說不出話來。

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胥吏吃飯竟然給錢了。

......

縣衙監牢。

許舟站在門口,給出自己的鐵質腰牌,驗明身份才得以進入。

進入監牢,裡面陰森森的,一股子惡臭。

剛進門就聽到行酒令的號子聲。

許舟用袖子掩住口鼻,轉過一個彎,瞧見四五個獄卒圍坐在一張桌子旁吃酒划拳,骨頭渣子滿桌子都是。

許舟跟他們簡單打了聲招呼,但沒人回應他。

他也不在意,自覺從牆上取下一根火棍別在腰間,提著水桶給牢裡的犯人送水。

現在午時剛過一刻,正是吃飯的時辰。

監牢裡環境不怎麼好,地上溼漉漉的。

一腳踩下去,吧唧吧唧地響。

時不時還有肥碩的老鼠在頭上表演雜技。

下了地道,光線一下子暗下來。

只有幽深的甬道牆壁上幾盞油燈在照亮。

地下一層關押的都是窮兇極惡的犯人。

比如殺人犯,搶劫犯,土匪,江洋大盜,都是一些厲害的角色。

甬道盡頭,有一位瘦弱的獄卒正在給犯人打飯。

許舟提著桶,手中拿著瓢,依次給每個犯人舀一碗水。

中午犯人吃食就是這樣,一碗沒有配菜的米飯和一碗清水。

縣牢也不是什麼福利機構,只要保證不餓死,不渴死犯人就行。

更何況這裡還盡是些兇殘的犯人,給他們吃飽喝足,那還能行?

所以壓縮犯人的食物,保證其不餓死,沒有多餘的精力鬧事也是一門學問。

“哐當——”

忽然,甬道盡頭傳來一聲巨響。

正彎腰打水的許舟一抬頭,看見遠處柵欄裡伸出一雙乾枯的手臂,正抓住那個打飯獄卒死命地往柵欄上撞。

發出“哐哐哐”的聲響。

瘦弱獄卒個子小,力氣也小,一時掙不開,被撞的七葷八素。

許舟快步幾步,跑到跟前,取下腰間的火棍,也不留什麼手,照準犯人的手臂勐地敲下去。

犯人吃痛,這才鬆開瘦弱獄卒的衣裳,退回到牢裡陰暗的角落,兇狠地盯著許舟。

“再敢鬧,爺活撕了你!”許舟揮舞著手中火棍,指著犯人放出狠話。

面對惡人,只有比他更兇狠,才能鎮的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