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好幾日的雨,天氣更多了幾分涼意。

到了祭祀節這一日,聖祭堂的生意也跟著更好了起來。

雞頭米也是這個月上市。

賣得最好的是東街的李家,達官貴人家中的小廝都來他這裡買,派來裝雞頭米的金盒子絡繹不絕。

暗刑司陳濱在指證太子後也自殺身亡,沈氏忙著為自己辯解,一時更是騰不出手管這樣的芝麻小事。

沒人找麻煩,姜藏月也去東街用新鮮小荷葉包起來買了一包雞頭米。

十文錢。

裡面還摻了麝香,荷葉包還用小紅繩子系起來,內裡瞧著白皮嫩肉的雞頭米很是喜人。

“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大娘你人真好”

聖祭堂內,薛是非毫不客氣向隔壁大娘點了一大鍋滋補的湯,用他的話來說最近跑來跑去都瘦了,得好好補補。

姜藏月剛好在聖祭堂買上一些紙錢,須臾間聽見有人出聲:“姜姑娘。”

她收好手中東西,回身瞧見黑衣勁裝的青年。

“顧指揮使。”

許是今日不當職,是以他並未穿著織金飛魚服,連那柄繡春刀也沒帶在腰側,只是提了兩壺酒。

姜藏月抬眼:“有任務?”

“今日祭祀節,我帶了兩壺酒,你若是要去東山祭祀,正好我順路。”

姜藏月頓了頓。

她並未想著今日祭祀節會有人陪她去東山老宅祭祀,這些年她早已習慣獨身一人。

姜藏月道:“多謝顧指揮使,不必了。”

顧崇之隨後將兩壺酒放在桌案上。

他另外掏出自己的酒壺喝了一口,烈酒的辛辣澆過腸胃,反而讓人頭腦更清晰起來。

“東山天氣變化無常。”

“我知道。”

顧崇之撥出熱氣,活動了下手指:“你若知道,往年就不會栽在東山老宅人事不知。”他挑了挑眉:“非要一個人去?”

姜藏月頷首。

“沈氏和廷尉府快被逼到絕處,你落單他們只怕要狗急跳牆。”

姜藏月認同:“嗯。”片刻後她開口:“我帶了刀。”

“靠那玩意兒?”

顧崇之舌尖頂了頂上顎,頗有些桀驁不馴:“那把刀不行。”

“都好些年了,回頭我再送你一把新的。眼下汴京越來越危險,你焉知去東山的路上不會有人埋伏你?“

姜藏月視線落在他身上:“我會注意。”

顧崇之乾脆靠在聖祭堂的大門處,浪蕩風流的眉眼引得人頻頻往此處看來:“姜姑娘,小心駛得萬年船,老話總是有道理的,也不必拒絕得這麼快。”

“況且我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有時間陪人去這去那。”

姜藏月與他四目相對。

青年依舊是黑衣勁裝,一副桀驁松懶的神情,竟真像是隨口一說罷了。

片刻過後,她開口:“多的是人盯著暗刑司,遠不止沈氏及廷尉府。顧指揮使若是合作者,自當不能意氣用事讓盟友有斷臂求援的風險。”

“且東山人跡罕至,不會有人知道我去做什麼。”

“前往老宅祭祀,我不希望有旁人。”

這一向是她的習慣。

顧崇之拿著酒壺的手停住。

分明知道她如今跟紀宴霄走得近,何時他也開始沉不住氣了。青衣的脾氣這些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孤冷且不愛與人有牽扯,他也是仗著十年的情分在試探她的底線。

東山老宅她不願旁人踏足。

他自然也是旁人中的一員。

顧崇之想著去不成東山還要處理暗刑司一堆的爛攤子,聽著底下人爭執就吵得他耳朵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