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昨日去過南城蘇家一趟,早已開了眼,便不以為奇。

她望著滿載禮品的馬車,眼角眉梢都是難掩的笑意,熱情地挽起陳鈺的手臂,一邊謙讓一邊讓人把車上的禮品搬進廂房......

族長家是一座三進的院子,外院大而空闊,內院則宛如菜園。

除了必要的小徑,所有的空地都被分成若干小塊,栽種著各色蔬果。那些蔬果長勢很旺,一望而知主人精於打理。

到了內宅的小廳,陳氏指著眾婦人道:“這些都是你的伯母、嬸母。”

陳鈺口稱伯母、嬸母,含笑一一對眾人施禮。

婦人們見她禮數週全,不是那等眼底無人的人,頓時心中鬆快許多,各種讚譽之詞不絕於耳。

“你是成心來炫耀的吧?”

陳鈺剛剛坐定,便見下首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冷著臉緊盯著她。

這姑娘一身簇新的粉紅襦裙,戴著全套紅翡頭面。在一眾家常打扮的長輩面前,顯得分外惹眼。

陳氏忙嗔道:“蘭丫頭,怎麼跟你鈺姐姐說話的?”

“這是蘇蘭,你二叔的女兒。”

二叔,自然是族長的親弟弟蘇啟興了。

“你二嬸母在孃家小住,一時回不來,你二叔特地讓她過來陪你說話。”

還不如不來......

瑞王重武輕文,營州的讀書人是沒有出路的。

他那夫君執意堅守讀書人的初心,既不經商又不務農,非要硬撐著等將來朝廷重新啟用營州的學子。

族裡的年輕人受他影響,一個個都成了無所事事的閒漢。

如今這滿屋子的婦人,誰不盤算著與陳鈺親近,好給自家孩子謀個營生,偏這丫頭給人添堵。

眾婦人瞧見蘇蘭那不服氣的神情,打著圓場道:“蘭丫頭書讀得好!”

北城蘇家都快揭不開鍋了,這是有多想不開才會跟南城蘇家的當家人攀比。

陳鈺莞爾一笑:“蘭妹妹性情爽直,是鈺兒欠思量了。”

眾婦人見她不與蘇蘭計較,一個個面露喜色,果然如陳氏說的那般和善。

她們的目光不時停留在陳鈺身後的巧蘭頭上,她們的祖上也曾繁榮過,可傳下來的物件沒有一樣能抵得過那支碧玉簪。

對一個下人尚能如此慷慨,若南城北城重修舊好,今後她定不會虧待族人......

“伯母,鈺兒何時能拜見伯父?”

她是來見族長蘇啟振的,可不是來嘮家常的。

還未等陳氏開口,蘇蘭便搶著道:“不過是個養女,伯父才懶得理你!”

陳氏臉上訕訕的,忙道:“不急,不急......”

昨日她問起十三年前指點陳鈺的事,夫君只淡淡地說了兩個字:“刁滑!”聽說陳鈺要來拜望,他冷哼一聲就沒了下文。

陳鈺見眾人的神色,便知蘇蘭說的沒錯,族長沒把她當回事。

要設法把他引出來才行,否則這一趟就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