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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相撞的那一秒,少年的目光就一直不耐地瞅著她,像要把人腦袋灼出個窟窿。

見人眼皮漸漸撩起。

他眉心擰了擰又拉遠距離,打算示完歉就走,卻與一雙靈動的雙眸對上。

“深情對視”來得猝不及防。

沈欣瑜心臟猛地縮緊,呼吸放緩。

世界彷彿被按了暫停鍵。

少年看到她眼底映出自己的輪廓,額間碎髮輕晃,淺淺隱沒出高挺流暢的鼻樑骨。

視線陷入片刻的失焦。

這是一雙熟悉的狐狸眼,和無數次年少夢魘裡的重合。

沈欣瑜雙目圓睜,呼吸徹底停滯,忘了眨眼,整個人難以置信到發顫。

眼裡的他眸色幽暗,顯得異常冷漠,可偏偏他眼尾天生上挑,給人種“看狗都深情”的錯覺。

見她長睫輕顫了下,少年才恍惚過來,眸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但只一瞬便又恢復了深邃。

他呼吸微屏,心跳停滯了半秒,又立馬打消了念頭。

或許只是像而已。

不知是菸草味讓人反應遲鈍了還是什麼,時間彷彿被定格,雙雙愣住各懷心思。

沈欣瑜剛才所有的抱怨在這一刻皆煙消雲散,有些不安地翕動睫羽,身體就像被施了法術,無法動彈。

而少年心下暗定後,便習慣性捻了下指腹,緩緩挪開視線,快速撞了下姚倜的肘,示意要走。

緊接著,他眸色逐漸空洞,口袋裡的手也慢慢攥緊成拳。

可姚倜會錯了他意,以為他是想讓自己緩解下氣氛,於是漫開打趣的笑,沒腔沒調地長“喲”一聲。

然而他眼神一瞟,笑意凝固,話音再次戛然而止。

沈欣瑜被這大嗓門嚇了一跳,緊張地拽著衣角,直至骨節泛白時,這才後知後覺有了絲愧意。

然後咬牙,緊抿的紅唇微啟,正發出一個“不”字,脖頸處傳來一陣勒痛。

另外“好意思”三個字被吞沒在了腹中。

誰搞偷襲?

隨後便是沈北城鋪天蓋地的訓斥——

“怎麼走路的?別t…別瞎撞啊。”

沈北城是個很嚴謹的人,格外注重形象,意識到不對立馬轉音。

“……”沈欣瑜心一沉,脖子縮得像個鵪鶉,一句話不敢多說。

“走路都不會走?這二十年米白吃了啊?”或許因為差點爆粗口的緣故,沈北城分貝大了些來掩飾那份尷尬。

“……”哪有二十?明明才十八。

沈欣瑜下意識去揉後頸,在心裡無效反駁,沈北城像拎小雞仔似的把她提到一邊後,便冷著臉審視著面前兩人。

尤其在那人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她躲在沈北城身後,小心翼翼地瞥去目光,偷偷打量著…

眼前的人身著一身黑色,口罩、衣褲、髮色皆是純黑,整個人就像染在黑幕裡,毫無生氣。

身姿挺拔雋秀,垂在褲側的手,骨節分明、修長白皙、經絡優渥,細碎的光影撒在他平靜如死水的眼。

一如既往遙不可及。

真得是他。

在她慌亂的青春中只匆匆留下過一道背影,並且連一次正臉也沒看清楚過卻驚豔了整個青春的人。

沈欣瑜盯得鼻頭都有些微澀,突然覺得他不太適合這熾熱的白晝,反而比較貼近寒冷的雨夜。

像他這種人,就只用靜靜站在那,就會有眾多視線紛紛投過來,這種特質是與生俱來的。

所及之處就是焦點。

還來不及細捕那段記憶,沈北城就要挪過頭,她見狀立馬收回眼神,不安地攪著手指,靜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