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的瞬間,龍志強的手僵在了半空,而他的表情則呈現一種既如釋重負而又憋屈不已的複雜之色。
別人可能不太明白這句話裡的弦外之音,但龍志強不可能不明白。
陸千重,正是陸程的父親,平冤司保衛處的處長。
可以這麼說,這句話不僅是說給陸千重聽的,更是說給龍志強聽的。
這是極其明顯的警告與威脅。
而且,龍志強十分地肯定,如果他這一掌敢打下去,那麼放出這句話的主人也必然會說到做到,不然他也不至於用上功德話音了。
功德話音,即用功德之力包裹住聲音,讓聲音更快更廣的傳播,其作用類似一個大喇叭且更勝於喇叭,可以直接讓聲音出現在一定範圍中全體物件的腦海裡。
能做到功德話音的,無一不是身懷大功德而且對功德之力的運用臻至化境的強大存在,至少龍志強現階段還做不到。
在龍志強停手的同時,周默也愣住了,雖然他不明白那聲音是怎麼出現在他腦海中的,但他聽得出說那句話的人是誰——正是昨天跟他進行過善惡之問的——平冤司懲惡處副處長武漢卿。
武漢卿的出手干預,令周默感到極大的不解。
他與武漢卿非親非故的,只不過是才剛來到倒懸山的一個籍籍無名的新人,武漢卿為什麼會為了他去得罪一位職稱比他還要高半級的處長?
而且更令他費解的是,武漢卿的聲音響起之後,龍志強的手就那樣不上不下的一直舉在半空中,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龍志強身為保衛處處長的心腹干將,為什麼會害怕懲惡處副處長的話?
還有,他在等待什麼?
在武漢卿的聲音響起的一剎那,在場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彷彿連空氣都被凝固了數秒。
而這短暫的數秒,卻讓人感覺有數十上百年一樣長。
漫長的等待過後,另一道略顯陰沉的聲音在周默、在龍志強、在陸程以及大殿之中所有人的腦海中響起。
“武漢卿,你就為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要同我這般過不去?”
不用想也知道,這便是陸千重的聲音了。
平心而論,在這句話上,周默得感謝他一下,因為陸千重問的,也正是他現在迫切想知道的。
武漢卿的回答簡單而平靜,彷彿只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小事。
“在懲惡處,沒有所謂的大小人物之分,我只知道,他們每個人都是每天遊走在生死邊緣的‘惡屠’。”
說到這裡,武漢卿頓了頓,他似是笑了一聲,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冷厲冰寒。
“而且,就算我手底下的人犯了錯,也輪不到你們保衛處的人來教訓吧?你越界了,陸千重。”
不管武漢卿所言是真心還是假意,最後是否能保得住他,周默都聽得感動了。
無論如何,在自已身陷絕境孤立無援時,能有這麼一個人站出來為自已說話撐腰,都是值得銘記與感恩的。
“武漢卿,他把我兒陸程欺負成那個樣子,我就不能教訓他一下子了?別欺人太甚啊!”
陸千重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可以感覺到,他的聲音裡壓抑著難平的怒火,還有不易察覺的心虛。
既然提到陸程,周默就順便瞥了他一眼,現在倒是老實得很,淚眼婆娑的,大氣都不敢出,看樣子還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陸千重,請你認清自已的位置,我想你應該沒有忘了平冤司當初是為何而成立的吧?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裡,你要敢繼續縱容你的部下行兇——保衛處,可以撤了。”
周默聞言震驚了,真看不出來,昨天在他面前那個和顏悅色平易近人的武漢卿武副處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