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侯見周季遠即便面對她這樣一位從屍山血海裡的老將都能淡然自若,對大閨女抓來的這位未來兒媳人選很是滿意。

更重要的是,周季遠從小就居住在京城,家族背景、性格品行都能在短時間裡調查清楚,即便將來三兒子嫁給她後遇到什麼問題,也能及時回孃家求助。

只是少年人心高氣傲,似乎不屑於娶一個高門貴子來獲得世家提攜。

白翰海拿起面前的茶杯,仰頭將杯中的紅茶一飲而盡。

“聽建安說,你是六皇女身邊的伴讀。然據我所知,令堂也不過一個區區四品鴻臚寺卿。跟其他幾位伴讀相比,這個官職未免低了些,難道令堂不想再往上升一升?或許,本侯可以添些助力。”

官職越往上,升遷越困難。

鳳陽朝,從八品升到五品只要按部就班、不行差踏錯再有些功績誰都有機會。

但是從五品到四品,有的人可以蹉跎十年二十年。

鳳陽朝四品及以上的官職都是有定數的,一個蘿蔔一個坑,別人佔了這個坑你就沒有機會。

四品以下官員犯事,皇帝將她下獄就下獄,牽連不會太廣;但一個四品及以上的高官下獄,對朝堂而言就是一場劇烈的動盪。

因此,四品再往上的官員,除了能力、皇帝的賞識以外,背後少不得世家或朋黨的支援。

周季遠的母親既為人不八面玲瓏,也遠沒有宋知茹的運氣,更沒有後者那一手翻雲覆雨的能力,註定只能在四品的位置做到致仕。

但如果這時候有人能在她背後推上一把,再運作一番,升到三品、二品,甚至越過宋知茹入閣拜相,也不是沒有可能。

白翰海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的少女,絲毫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變化。

她方才提出的條件,對於聰明驕傲卻生活在處處低人一等的環境中的少年人而言,是難以想象的誘惑。

只要娶一個男子回家,地位、權力、財富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大人只想和我說這些嗎?”周季遠問道,似乎剛才聽到的不過是沒意義的廢話。

白翰海面無表情的盯著她。

“不知大人可否聽說過‘齊大非偶’這個詞。”周季遠笑了笑 ,“大人家的公子一定是位非常優秀的男子,但學生心有所屬,不是公子的良配。”

白翰海眉頭蹙成川字,將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矮桌上,起身俯視她道:“不管你心裡有沒有其他人,進了我家的門,做不到我要求的事,就別想著能輕易離開。”

只要今晚周季遠回不去,不管她願不願意,明天都會傳出周白兩家成秦晉之好的流言來。

到時候不管威武侯府還是周家,誰都別想越過對方給自家孩子結親。

周季遠聽了,沒有生氣,反而笑道:“我很快就能離開,大人不多喝幾杯學生親手泡的茶嗎?”

白翰海本就不耐煩和文人打交道,面對一個晚輩她更沒有耐心,此時聽到有人敢來威武侯府搶人,反而突然來了興致。

她剛邁出的步子退了回去,大馬金刀的坐回位置上,一副等著刺客上門送菜的架勢。

“既如此,我倒要看看,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帶你出去。”

周季遠被她突然爆發的氣勢駭了一跳,原本十拿九穩的想法突然變得不太確定。

白翰海的眼神何其犀利,一眼就看出了她眸中一瞬間的心虛。

她笑了笑,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此時,被周季遠寄予厚望的宋臻四人,已經來到她所在小院附近。

因為不知曉她被關在哪裡,四人找了有一段時間。

“阿臻,你說季遠真的被關在這附近嗎?”杜懿壓低聲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