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茹這下是真的惱怒了。

對於讀書人而言,“此生不可科舉”是十分嚴厲的懲罰,宋臻的未來還很長,年輕御史的話不亞於給宋臻的後半生判了死刑。

宋知茹怒道:“我家小女當時只是事權從急。梁家人閉門不出,難道她要眼睜睜看著她姐姐在獄中受苦,而什麼都不作為嗎?”

“眼睜睜看著家人受難卻冷眼旁觀,難道就是聖人所倡導的嗎?連家中親友都不關心的人,難道還會關心治下的百姓嗎?這位大人當真是冷酷無情,想必平日裡也是如此對待百姓之人。”

那位御史被罵得面紅耳赤,反駁道:“我並非是那樣的意思。”

“一碼歸一碼,如果人人都像宋小姐那般形式,天下哪還有王法?”

宋知茹道:“王法只規定損毀別人的東西要賠償,可沒有說要因此被剝奪功名,剝奪科舉的權力。”

御史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道:“那她賠償了梁家錢財了嗎?”

宋知茹冷哼一聲,道:“此事自然由我宋家和梁家協商,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操心。”

御史一噎,差點忘了兩家還是親家。嚴格來說這甚至算得上是家事,除非當事人告上公堂,否則這件事輪不到官府來管,何況她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御史。

“陛下,”王尚書出列道,“此事明顯是有人栽贓構陷。臣請求抓捕梁千松歸案,審問清楚她到底是栽贓還是事實,是臨時起意還是受人指使。”

“若此事成了慣例,恐引後人效仿,天下百官許會因此惶惶不可終日,長此以往誰人還會為了朝廷效勞?懇請陛下抓捕梁千松審問。”

“臣附議。”立刻有人站出來道。

“臣附議。”“臣……”

剎那間,竟然有大半個朝堂的人響應。

這其中不乏與宋知茹一樣是實幹派的人,一些是吏部和工部的人,還有一些就是認同王尚書的觀點的人。

宋知茹用眼角的餘光掃了後頭一眼,一瞬間也被這人數給震驚到了。她神色複雜地瞟了王尚書一眼,卻見對方臉上的驚愕也是一閃而逝。

兩人面面相覷,都以為這陣仗是對方提前佈置好的。

站在隊伍最前方的太女身子比方才站得更筆直了些,嘴角微不可察地揚起了一絲弧度。

老皇帝看著彎腰下去的半個朝堂,眼眸微眯,頓時覺得索然無味。

她擺了擺手,道:“此事就交由大理寺和順天府尹審理,宋榮就暫時關押在順天府衙門裡,等有需要的時候再傳召她過去。”

“朕累了,下朝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起身離開了龍椅。

見狀,太監平安立刻用尖利的嗓音喊道:“退朝!”

群臣稀稀拉拉地喊道:“恭送聖上。”

……

下了朝,宋知茹和王尚書肩並肩走在一起。

“老宋,你不厚道啊。”王尚書道,“原來你求了這麼多人幫忙,怎麼也不事先告知一聲,害得我昨天一晚上都睡不安穩。”

“那些人不是我找來的,”宋知茹無辜道,“我還以為那些人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站出來的。”

“我沒有啊。”王尚書訝然道,“你曉得我的。我的好人緣都是四處恭維來的,真遇上事都不敢指望那幫人。”

“壞了。”宋知茹聞言悚然一驚,想清楚來龍去脈後,大冷天裡背後冒出一層冷汗。

“什麼壞了,這件事該不會有詐?”王尚書道。

“這倒不是。”宋知茹搖搖頭。

“那就是宋榮出事了?”王尚書又問。

“也不是。”宋知茹又搖了搖頭。

“那到底是怎麼了嘛。”王尚書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