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問嶽秋白的情況。

那太醫見她能在這裡只有行動,也沒隱瞞她,“嶽將軍這是心氣鬱結外加中風,情況不容樂觀啊。”

“可有醫治的法子?”洛媚兒又道。

“嶽將軍這病,難治,就目前的情況看,短時間內怕連路都走不了,別說走路,說話做事什麼都很難了,就連吃飯也要人伺候才行。”

洛媚兒一聽,頓時不解的道:“為何會這麼嚴重?”

這不就是癱瘓嗎?

“沒辦法,嶽將軍年紀本來就大了,前些時日家破人亡的,誰還沒有個心氣鬱結的時候?再加嶽將軍也沒好好顧惜自己的身子,走到這一步,也是理所應當的。”

聽了太醫的話,洛媚兒頓時噤聲了。

在太醫的帶領下,她來到了醫治嶽秋白的醫署。

到了這裡,洛媚兒才知道,嶽秋白在自己醒來以後,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才讓嶽青單獨留了下來,其餘人都在屋外等著。

好一會,洛媚兒才得以進去。

此時的嶽秋白臉色慘澹的躺在床上,連呼吸都顯得有些費力。

而嶽青的神情尤為複雜,嶽秋白盯著兩人看了一會,隨即抬起根本沒多少力道的手,試圖去抓嶽青的手。

嶽秋白能動的手指一遍一遍的朝嶽青的方向挪動著,而嶽青始終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洛媚兒看在眼裡,一把拉過嶽青的手搭在了嶽秋白的手上。

在兩人手掌相互交疊的剎那,嶽青渾身一僵,眼神有些遲鈍的從交疊的手掌心處慢慢移到了嶽秋白的臉上。

“青……青兒。”

嶽秋白費力的喚著嶽青,蒼老的面龐微微的抽/搐著,像是在極力隱忍著什麼洶湧的情緒。

嶽青抿抿唇,雖然沒有說話,卻也沒把那交疊在一起的手掌移開。

“對……對不起。”嶽秋白無比艱難,無比緩慢的道。

這話一出,滿室寂靜。

洛媚兒看向嶽青,心中也頗為感嘆,這麼多年,他終於等來了嶽秋白的一句道歉。

這句道歉,對嶽秋白這樣的人來說,很難。

而對於嶽青來說,這是從小到大的心魔,要一下化解,也很難。

“是……我……沒做好一個父親……是我的……錯。”

嶽秋白費力的吐著字,“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恨我,你要是真的恨,就不會叫嶽……嶽青了,你還肯姓岳,證明……證明在你心裡,你也是……承認自己是岳家的血脈的。”

嶽青看著眼前蒼老的人,嘴角蠕動了好久才啞聲道:“你還有什麼想做的?我還能為你做什麼?”

嶽秋白深深的看著此時眼前沉穩的兒子,眼底的渾濁漸漸被光亮所代替,他知道,在這一刻他已經知道了,岳家沒有敗落,岳家還在,大將軍府還在。

“替父從軍,把為父……未完成的事完成了。”嶽秋白極慢的道。

聽到這話,洛媚兒不禁皺了皺眉,本來嶽秋白接的就是一個爛攤子,現在被嶽秋白這麼一甩,這個攤子更是爛得不成樣子了。

如果嶽青把這事接過來了,那北部動亂這塊又臭又硬的骨頭就要落在嶽青嘴裡了。

私心裡,洛媚兒不願意嶽青去接手這件事。

可是看著躺在床上根本沒有任何力量的嶽秋白,洛媚兒知道,嶽青是無法拒絕的。

“青兒,你要是不願意,你可以拒絕。”嶽秋白說完,又開始咳嗽起來,不過片刻,他整個人都咳得臉紅脖子紅了。

洛媚兒也知道,嶽秋白接下了這場戰事,當了這個主帥,就絕對沒有半途而退的道理,一個將軍,一個老將軍,寧願戰死疆場,也不願意辜負老百姓以及朝廷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