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院的文藝匯演是在週六晚上,蘇言沒有告訴陸予時間地點,也沒有問陸予能不能去看,因為聽同學說陸予每週六都要跟導師去圖書館五樓的科研教室做專案。

她不想讓他為難地想一個拒絕的藉口。

演出這天蘇言穿著淺香檳色的歐式禮服,漂亮的肩頸線條裸露在外,裙子的腰線收束勒出一把細腰。灰棕色長髮盤起,耳畔留下兩縷捲髮,顯得臉更小了。

逢人說話時眉眼可愛,唇紅齒白,整個後臺的工作人員都喜歡她。

劇本做了改編,蘇言的戲份不多,上去折騰兩回灰姑娘,最後試個鞋被王子拒絕就可以退場了。

上臺前她蹲在角落裡擺弄了半天手機,在跟陸予聊天的對話方塊裡打字兒,打一行刪一行,最後嘆了口氣。

她還記得曾經有個位面,某人對她說:南瓜馬車屬於真正的辛德瑞拉。

現在真正的辛德瑞拉要去演惡毒姐姐了,有一點點緊張,想得到他的鼓勵。

她索性翻起表情包,還沒等她找到一張合適的,導演就招呼她準備上臺。她把手機放在桌上,提起繁複厚重的裙襬走上臺。

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的亮起,短短的兩個字。

—加油。

其實很多事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事前緊張到抖腿真做起來也就那麼回事。

蘇言完成了她的表演,下臺後大家都圍在她身邊,誇她演的好英語說的也標準,紛紛要跟這個溫軟乖巧的小姑娘合影。

最後有個男生紅著臉走到她身邊,還沒開口蘇言就溜了。

蘇言一手抓著手機,一手提著裙襬走出後臺大門,頭上還帶著閃閃發亮的皇冠。

更衣室在另一間教室,要從後臺出去,穿過一條露天走廊。

蘇言有些怏怏地踩上走廊,腳步一滯。

陸予站在不遠處,手抄著口袋。半張臉隱入夜色,剩下半張臉被虛淡的光影極細極淡地勾勒。

蘇言震驚地停留在原地,被透亮的乳白色月光照著,她好像亂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也可能什麼也沒想,就這麼看著他走過來。

走廊上有幾根立柱,陸予經過的時候,身上綴滿倏忽明滅的光影,好看的驚心動魄。

直到人就站在自己跟前了,蘇言逃避似的低下頭,發現陸予的鞋尖幾乎要抵上自己的。她小聲問:

“你怎麼在這啊?”

“我進去看了你的劇。演的很好,言言。”

“可是座位不夠。”蘇言發著抖說。

“我站在後面看的,站的高看得遠,看的很清楚。”

蘇言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慢吞吞地揉了揉鼻子。她舌燦蓮花的本事一遇上陸予就全完了。

其實她有點想哭,正在很努力地忍住。陸予多聰明啊,她只要一哭,陸予肯定就全明白了。

左邊是亮著燈的大禮堂,右邊是燈火通明的教學樓,只有中間一道長長的走廊暗下去,溫柔的風從中穿過。

蘇言聽見陸予說:“在你試鞋的時候,別人問王子找到真正的公主了嗎,他不該說沒有。”

蘇言完全被他牽著走了:“那他該說什麼?”

“他應該說……”

陸予看著她,然後說了句:

“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