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算計了李鴻基、張敬軒二人一把,說起來不好聽,顯得金陵新民朝廷不守信用,但能提前解決川蜀行省綿延數年的戰火,還是值得的。

上次盛京之亂,已經讓張安世背鍋了一次,這次無論如何,新民帝周進也不會虧待他了。

新民帝周進甚至都沒有讓張安世擔任川蜀行省總督一職過渡三五個月,而是讓韓奇署理川蜀行省總督,讓張安世、李信二人,直接押送李鴻基、張敬軒、宋康年等人,以最快速度返回金陵。

王允老大人因推動新式教育,引得輿論大譁,被迫辭去內閣首輔一職後,朝廷政務暫由錢若宰、韓厲、陸秀峰、張應華等人共同執掌。

錢若宰、韓厲乃三鼎甲進士出身,比陸秀峰這個補錄進士,可要珍貴多了。陸秀峰雖然也是進士出身,但他是因為運氣好,趕上了科考大案,要不然不一定能考中。

這使得他在錢若宰、韓厲二人面前,非常沒有底氣。

至於張應華,那就更不用說了。一來,張應華只是監生出身,沒有取得進士、舉人功名,要不是朝廷正在力推科學技術教育,對於學官的出身,不再像往常那般看重,他這個國子監祭酒,怕是會被學員們轟走也不一定。

二來,張應華雖然進入內閣輔政,但他的本職仍是學官,清貴是清貴,但卻沒有實權,讓他和錢若宰、韓厲二人鬥法,更是沒有底氣。

當然了,若是有新民帝周進授意,張應華也不介意和錢若宰、韓厲二人鬥上一鬥,但周進基本上只管人事,除了內閣大臣、議政院議政大臣和總兵以上高階將領的提名權,他牢牢抓住不放,還有朝廷財務預決算也過問一下之外,其他事情,他能不管就不管,竟然當起了甩手掌櫃。

就比如說,關於科考文理分科,究竟理科多少進士名額,文科多少進士名額,文理科進士錄取後,又各自如何授官,內閣會議為此爭執不休,議政院會議也因此吵翻了天,但周進理都不理,直說內閣負責草擬,提交議政院會議表決透過即可。

“這這這……”張應華都有些懶得吐槽了。新民帝這人是不錯,但就是有些憊懶啊。想想德正帝陳安寧,多麼勤於政事,每天批閱奏摺到凌晨,日理萬機,嘔心瀝血,最後被一些亂臣賊子,大卸八塊……

“呸呸呸。”張應華搖了搖頭,心想自己真是糊塗了,提那個亡國之君陳安寧做什麼?眼下正在召開內閣會議,商討田賦減免及厘金抽稅章程,哪還有空分心?

周進定都金陵以後,很快就使得這座六朝古都,恢復了以往的繁華熱鬧,市井之間人流如織,叫賣聲此起彼伏。

然而,在那威嚴的內閣議事廳中,氣氛卻緊張得如同暴風雨來臨之前,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因為周進所推行的“重商”“重工”等政策,江南士紳群體也逐漸變得越來越開明,對於土地不再像往常那般看重,而著眼於透過開辦工場、發展貿易來積攢財富。

但再怎麼說,各大家族手中,也都是有著成千上萬畝土地。出於自身利益考慮,錢若宰、韓厲二人主張,對於田賦的徵收,應當一視同仁,要減免都減免,要不減免就都不減免。

江南士紳,向來都是特權階層,不佔便宜就是吃虧,什麼時候連那些升斗小民都不如了?憑什麼那些窮人家田地少,便少收稅,江南士紳家裡田地多,便要多交稅?沒有這個道理嘛!

但根據新民帝周進的暗示,陸秀峰、張應華堅持認為,田地賦稅,還是應當以戶為單位,實行階梯收稅制,每戶人家田土在多少畝以下,所交賦稅應當按一定比例減免,每戶人家田畝數在多少畝以上,則按一定比例多收稅。

還有厘金抽稅,究竟是設定一個垂直機構,由朝廷直接管理,還是交由地方分管,也是一個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