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物之間的戰鬥並未直接暴露於人前,但戰鬥餘波稍稍擴散,就已經對物質世界造成極大影響。越發厚重的陰雲,陽春三月卻越發陰冷的山風,這些變化並不會立刻讓人類聯想起某些超自然事物,但不可避免地讓救援者加快了救援速度,並適當放棄了一些過於細緻的安全顧慮。
“寄希望於凡人?夜遊神,你這是病急亂投醫啊!”越先生冷笑不已。
遊野不以為然:“你剛才還說他們很麻煩呢!”
“麻煩,也就是一點麻煩而已。”越先生笑得意味深長;話音剛落,就聽地面上傳來驚呼,一連串的聲音喊著“有蛇,很多蛇;快跑,躲開”之類的話語。
與先前救援進展遲緩時的焦躁急迫相比,這時的呼喊聲充斥著驚恐與慌亂,也充斥著人類對某些事物近乎本能的恐懼和憎惡。
遊野和大林扭頭看去,只見一臺小型鉤機的挖鬥內正有數以十記的長蛇交纏在一起,黑背白腹,扭曲翻滾間讓人汗毛倒豎;更有不少已經爬出挖鬥,向四面八方遊動,嚇得工人們紛紛退避。
看情形像是救援隊想用鉤機從坍塌的通道旁挖一個新的孔洞,結果一鏟子下去直接挖出一個蛇窩。
“好啊,好啊!越先生只說自己是閩越的越,卻沒想到這閩越的閩字也和閣下有關。”遊野目露寒光,語氣冷冽。
長蟲入門戶,是為閩;閩地的原始宗教怎麼可能與蛇無關?君不見從臨水夫人到張聖君,乃至他們名義上的祖師許旌陽,閭山派那一眾大佬,哪個的傳說故事中能少得了與蛇妖、蛇怪鬥法的經歷?
沒斬過蛇妖的都不配在閩省成仙!
明明佔據了優勢,可越先生卻越發沒有繼續閒扯的心情,目光幾乎形成實質透過面具,牢牢盯著遊野,單刀直入地問:“閒話莫說,你該做選擇了;地宮裡的三條人命,是換雲山上為孤魂野鬼留一處香火,還是換你鎮壓香火正神的手段?”
“二選一?我還以為你都要呢?”遊野聲音低沉,“拿人命做籌碼,怎麼,攤牌不裝啦?”
“因為我沒想到閣下如此固執,油鹽不進。”
遊野冷哼兩聲:“我只是想不明白而已。搶我的記事本,是為你自己,在雲山留香火是為孤魂野鬼;一個為己,一個為人,目標大相徑庭。你怎麼會把這兩件事並列呢?你到底想為誰啊,總不能精神分裂吧?”
“這算什麼歸問題?為己與為人,就一定不可並存嗎?”
“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二者並存,那不是應該兩個都要才合情合理嗎?你讓我來二選一,可你自己是怎麼想的呢?依你的本心,想讓我選哪一個?”遊野冷靜地追問道。
“這是你的問題。”越先生開口前有一絲難以察覺的遲疑,“你可以慢慢想,也儘可以拖延時間,只是那些蛇可不會停下來等你。”
雲山上因蛇群而產生的騷動不僅沒有平息,反而逐漸擴大。實際上不僅是人怕蛇,蛇也是怕人的;人群在躲避蛇群時發出的大呼小叫,也讓蛇群騷動不安,而不安的長蛇自然會遵循本能,四處尋找縫隙、洞穴鑽進去,好躲避危險。
偏偏現場就有一個現成的“地縫”——坍塌的地宮通道。
“要是我選好了,用香火換人命,又該怎麼做?咱們兩邊,誰能信得過誰呢?”
遊野語氣莫名,讓人聽不出他的真實想法,偏偏又直指眼下的困局。他和越先生互相牽制,誰都騰不出手來;夜遊神固然救不了地宮中人,越先生和孤魂野鬼也同樣擔心夜遊神出爾反爾。
總不能讓地宮裡那幾個人一直待在地下,等孤魂野鬼想要的香火備好了再放他們出來吧?
“要不我找個第三方給咱們當見證人?”遊野不懷好意地提議。
“那第三方的人選是你挑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