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的站位也很隨意,像一大把撒出去的豆子,散落的到處都是,於是十九層竟成為了死氣沉沉的紙像館。
鄭青海的黑髮隨風舞動,他冷冷地掃視著身邊的紙人們,神色變得古怪起來:
“這是?剪紙術?你從誰那複製來的?而且……你明明是個活人,怎麼來到幻境以後,卻變成了一隻兇物呢?”
我沒有再去做無謂的解釋,我的嗓音會被收音機肆意篡改,鄭青海起初對這些紙人還頗有興趣,隨意抓來一隻,用力一扯,發現扯不動,當他發現紙人裡面是空心的時,神色變得失落起來,鬆手丟棄,又沉沉地嘆了口氣:
“無所謂了羅狗,你可以繼續賣弄你的小丑伎倆,但你很快就將迎來第二次死亡。”
“在你降臨地獄的那個瞬間,你就已經中了我的幻術。”
我的鬢角開始冒冷汗了,失去三寶印之後,我只能試著用活人剪來破解幻術,這一萬多隻紙人,是用來承載我死亡的容器,如果我不幸死去,我會在其中一隻紙人身上覆活。
當然為了對抗幻術,我還準備了一些後手,可是……對方可是鄭青海,生前的我都沒有把握能贏他,在這種幻術大宗師面前,活人剪真的能發揮出效果嗎?
我緩緩後退,邊低頭注視自己的身體和雙手,我沒有察覺到任何中幻術的跡象,這是個致命的訊號——越是大幻,它來的反而越悄無聲息,如果一個幻術能被敵人輕易察覺到,那說明幻術本身是失敗的。
成功的幻術是哭悲,失敗的幻術是陰畜生,另外我的一系列固定格式的幻境裡,除了假喪之外,其餘的皆為失敗品。
“你對我做了什麼?”我沙啞地質問他。
收音機不會干擾正常型別的發言,鄭青海聽完,漆黑的眸子裡爆發出亮閃閃的猩紅:“我的幻術是以數字來命名的,我對你使用的是【十七式】,它的殺傷效果,只根據你內心釋放出的惡意來判定。”
“羅狗,我太瞭解你了,你對我,包括對這個世界的惡意,早已經病態到失控了。”鄭青海冷笑著,笑聲裡帶著不可撼動的自信:“憎恨我吧!你對我釋放出的恨與惡意,會成為殺死你的毒藥!”
我明白了,原來我已經墜入了鄭青海的幻境之中,這個幻境和我接觸過的不同,它是無形,無色無相的,在【鏡花水月】這一混沌觀的驅動下,有類似暗物質的東西從四面八方瘋擁而來,我的面板像被億萬只燒紅的針扎,死神早已出現在了我身後,將鋒利的鐮刀抵在了我喉管上,可當我驚恐地回頭看去,身後漆黑一片,哪有死神的影子。
我可以逃走,但無論我逃到哪,死神都會如影隨形,我的小命已經被鄭青海和他的死神捏在了手裡,更致命的是,十七式切斷了我和容器之間的聯絡,一秒之內,冷汗就打透了白襯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