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間一立,高喊一聲:“哥幾個對不起,今天早飯老五用啦!”說著,已經舉起盆,劈頭往自己身上倒去,在大夥的驚呼中,疤瘌五五內俱焚般激昂地慘叫一聲,扔下盆亂蹦起來。

沒想到疤瘌五玩這手兒。

誰也吃不下飯了,工區裡一片沸騰,好象那盆粥不是澆在疤瘌五一個人身上,而是被凌空潑灑下來似的。

管教們都還沒上班,二龍倒是不急,一邊讓老三闖警戒線去樓裡找值班隊長,一邊破口鼓舞疤瘌五:“有種你去跳一大的鍊鋼爐!跟我面前玩這套下三爛的活兒,不頂用!”

二龍四顧問道:“哪個組的粥還沒分下去?給他端過來!讓他接著澆!你這一瘸一拐的小子,糟蹋大夥福利是嗎?!我管你夠!”

我跟小佬把拉貨倒垃圾的二輪車推了過去,停在邊上。疤瘌五蹲在地上,身上全是粥渣滓,一裸一露的面板紅紅地起著熱氣,正痛苦地來回伸展著雙臂,嘴裡“啊啊”地運著氣,緩解著疼痛。

二龍踢了他一腳:“上車!住院回來接著幹!跟我玩籤兒我陪著——你這樣兒的也叫流一氓?你連地痞都算不上!滾車上去!”

疤瘌五沒有反對,小心翼翼地上了車。二龍說:“林子你去吧,帶著陳威跟小佬。”

“還等隊長麼。”林子笑著問。

“等他們來了,疤瘌五早熟透了,楞往醫院闖吧,你再賭一把。”二龍笑著。

林子大手一揮:“弟兄們,衝!傷員要緊!”

我和小佬推著車就往外跑,過鐵門檻的時候也沒減速,顛得疤瘌五怪叫一聲,惹得後面亂笑起來。

郎大亂跟老三正從辦公樓裡快步出來,見我們趕過去,就停下來等著,郎大亂望著蹲在鐵皮車裡的疤瘌五破口罵道:“老五你個臭小子的,活膩了是吧——趕我班上添亂!”

車到跟前,郎大亂忿忿地指揮我們:“直接推一大車間,扔鍊鋼爐裡!”

我們笑著,違抗了他的命令,一路向小醫院奔去。

到了醫院,老三慶幸道:“郎隊你不知道,成天這個粥啊,炊廠都給往裡面兌水,路上再一耽擱,還涼了好多哪,要不,疤瘌五現場就變糖葫蘆了。”

把疤瘌五安置好,我們跟郎大亂一起回來。疤瘌五臨別時跟老三慘然一笑:“三哥,我又歇啦。”

疤瘌五“點水”,跟上次“跳樓”一樣,除了樸主任感覺頭疼外,對其他人都沒什麼衝擊,一些看好這個契機的人,竊喜可以讓樸主任給大家減載的人,慢慢也失望了。官方給疤瘌五的定一性一很明確,就是“反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