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裡看了一眼,發現沒有帶活兒的都盤著哪,一個個挺胸拔背的,看來在搞形象工程方面,李雙喜比華子更有癮。歐南也盤著呢,姿勢很不標準,是得益李組長一抽一著他庫存紅塔山的緣故。歐所長或歐指導恐怕從沒想過吧——有一天要靠賄賂一個流一氓來獲得福利。

“龍游淺底遭蝦戲,虎落平一陽一受犬欺”——我想起我在新收組的時候,在床頭的牆上看到過這樣的小字,這兩行字,會不會正寫在歐南的心口窩上?恐怕不阿Q一下,是很難嚥下這口窩囊氣了。

小石頭把腳踩在方利的肩膀上,一陰一洋怪氣地說:“戴個眼鏡我就不認識你啦?大學生是吧——呵呵呵,教授落我手裡,也得乖乖幹活!”

我正從廁所回來,後悔沒順手抓把大便來了。

小石頭繼續說:“我知道你的小心眼兒,不就不想盤板嗎,在外面拿幾個網子耗時間,幹膩了還能跟別人搭和兩句閒篇兒,你這個人鬼心眼子夠多啊。”

方利扛著他的腳丫子,艱難地分辨:“石頭哥我是真幹不快。”

小石頭的腳巧妙地拐了個弧線,抽在方利的臉上,力道沒有把握好,把拖鞋扇掉了,小石頭氣憤地把腳丫子舉在方利面前:“穿上!”

方利探臂拾起鞋,套在眼前晃動的腳丫子上,小石頭就勢又踹了他一腳,罵道:“我要是老李,讓你丫整宿盤著!”

老李聞訊拉門出來,問:“眼鏡兒又幹嘛了?”

李雙喜躥上去就一通扁,把方利踩成了一個肉一球,一團一在牆邊不停地叫喚。李雙喜恨恨地罵:“你爸也缺德啦,怎麼生出你這麼一玩意來,幹活沒精神,吃飯還搶大盆!”

趙兵一探頭,喊道:“樓道里小點聲啊!”

李雙喜賠笑道:“正常管理,正常管理。”言畢,狠狠地給了方利一腳,低聲吼道:“快乾,幹完了我給你好好拿拿龍!”

小石頭笑道:“算了,跟他這種怪蛋上火不值得,老李,先到我屋裡喝茶。”李雙喜往新收屋裡喊了一嗓子:“都給我盤好了啊!”然後跟小石頭去了“兔子窩”——我們背後管小石頭他們組叫“兔子窩”。

我回了屋,崔明達組長不在,估計在二龍那裡。周攜和關之洲正盤在上鋪下象棋,都皺著眉頭,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

劉大暢的鋪上,坐著一個很精神的瘦子,臉色有些蒼白。以前很少有人來找劉大暢聊天,一般這個時候,劉大暢應該已經在被窩裡了。

我躺在鋪上,拿起書來看著,後來被劉大暢那個聊友給鬧得看不進去,那傢伙嘴唇薄薄的,上下翻飛地聊,嘴角跟小燕兒似的掛著白沫,劉大暢只抽菸,偶爾搭一句半句的。

聽了一會兒,知道這傢伙是三中那邊的,也是從大西北迴來的。

“哎,我告訴你大哥,我這事兒要真翻了案,就得扒幾個帽花——所以他們都往後遁啊,不敢輕易接我的申訴,不就就是個官官相護嘛——咱這裡的駐檢跟我談了幾次了,說一看我這材料,就知道是冤案——人家眼毒啊——讓我等,說早晚能翻過來。

我真是無語了我還等?我這6年都過來一半多了,可我跟人家還不能急,不能顯得咱沒素質,駐檢也算對咱夠意思,跟咱說的都是大實話,他說我這事兒還真不好辦,這麼明顯的錯案,當初既然能給判了,就一定有背景,現在想翻就翻?

沒那麼容易,得等機會。”薄嘴唇喋喋不休地說著,我看出劉大暢好象困了,不覺心裡發笑。

中廳那邊喊“一中的!三中的——各回各回籠子啦!”薄嘴唇一抬屁一股:“得,老哥,咱以後接著聊。”說完走了。

我笑道:“老劉這哥們兒夠神的。”

劉大暢也笑:“多少有點病,看來是逮住我了,以後就跟我聊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