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傾泠殿,月色落在雕刻著精緻的鏤空花枝的朱窗,漏進室內斑駁細碎的銀光。瑞獸含著的薰香散在一片空氣裡,就連墨汁液也染上了氣息,輕微的風吹進來翻動紙張發出嘩嘩的聲音。

鮮羅紫衣的女子執著紫毫筆在宣紙上寫著,一筆一筆彷彿在刻劃什麼。

“公主,夜色深了,還是早些休息吧。”秀美的侍女走進來勸說。

“本宮有分寸。”女子竟是頭也不抬,語氣淡淡。一張臉華美無雙,便是金河公主。

“公主。”侍女還想說什麼,卻生生嚥了下去,跪地對著門口的人行禮。“見過皇上。”

“父皇。”金河公主抬起頭來,一見到來人先是歡喜地叫了一聲,隨後不知想到什麼狀似無意遮蓋了剛剛寫好的字。這才歡喜地迎上去纏住帝皇的手臂。“這麼晚了怎麼還想著來兒臣這?”

“淺淺莫不是不歡喜?”帝皇笑道。

“才不是。”金河公主當然不依,道,“兒臣高興還來不及呢。”

“朕可聽說了,你這幾日膳食也不曾用,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你告訴朕,朕馬上去扒了他的皮!”帝皇故作兇狠道。

金河公主便笑,可是笑意到了眼底便是黯淡:“哪裡有什麼人敢欺負兒臣啊,父皇多慮了。”

“是嗎?”

“是啊,兒臣是想念父皇啊,仔細數數兒臣都有一個月沒有見過父皇的面了呢。”金河公主道,一臉嬌嗔。

帝皇哈哈大笑,眼裡盡是寵溺。“好,是朕的錯。”

當帝皇從殿內出來的時候,臉色便凝固下來。“冬秋,公主這幾日是不是見過什麼人?”

冬秋道:“回皇上的話,公主這幾日一直待在寢宮,不曾見過外人。”

帝皇眯起眼睛,道:“你想清楚,在公主鬱鬱寡歡之前,她有沒有見過哪一個的王侯?”帝皇的眼睛向來是尖的,雖然金河公主很快掩飾,但是他早就把紙上的字看得清清楚楚。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這還不夠明白嗎?

冬秋想了想,道:“公主並不曾見過任何王侯,只是......”

“如實說!”

“在瓊林宴上,公主遇見過新科狀元。”

帝皇的眼中滑閃過一道光,聽著她一字一字將事實道來,心裡便是瞭然。

原來如此。

回到自己的寢宮,他在原地踱了幾回,便招來了隨身服侍的周公公,對他耳語幾句。

翌日,聖旨便到了狀元府。

有著尖細嗓音的公公一字一字地念著:“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新科狀元紀畫堂文采斐然,不辭辛苦救災,建功於民,特賜黃金千兩,錦緞百匹,封為禮部尚書。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明明是天大的喜事,可是紀畫堂卻高興不起來。禮部尚書乃是當朝一品大員,向來是朝中重臣,他寒門出身,也只是踏足官場不久,皇上卻是這般厚恩。到底是為什麼?

“尚書大人還不接旨?”周公公含笑,溫言提醒。

“是。”紀畫堂才發現自己愣神,連忙接過聖旨。“有勞公公了。”

周公公笑道:“哪裡,以後還要大人多多關照。還有,”他靠近紀畫堂說道,“皇上請狀元即刻去皇宮一趟。”

“公公可知道所為何事?”

“咱家也不清楚,只是......必然是好事無疑。大人不必擔憂。”周公公笑得有些莫測,看他的眼神幾分欣賞幾分讚歎,道,“好了,咱家把話都帶到,就不耽誤大人,先行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