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頓好的時候,已經入了夜,晚上的風陰涼,帶著瑟瑟的腐朽之氣,月色清清落在枝葉繁茂的樹頂,卻再也透漏不出。整個氛圍顯得死寂,而暗淡。守城的當地縣令早就已經迎上來,命人打掃了院子叫二皇子住。“殿下,南寧地方簡陋,難免寒酸。請殿下不要嫌棄,暫時住下吧。”不過是一間小房間,裡面的裝飾幾乎全無,只是桌上擺著茶具,榻上一床青色緞面的被子。緞子看上去倒是嶄新的,上面的顏色還是鮮豔的。
“罷了,現在疫情如此嚴重,抽不出時間來也是正常,何況這屋子窗明几淨,倒也是難為你了。”二皇子抿著唇,沉默地看著屋子,這樣說了一句。
“多謝殿下。”縣令不禁感動。養尊處優,錦衣玉食的二皇子不顧危險來這等僻遠的地方已經是難得,更可貴的是竟然沒有一點盛世凌人的架子。當下叩首。
其他一干人等都去檢視病情。原先的湯御醫本來打算留在二皇子的身邊伺候,卻被他不耐煩揮揮手打發走了:“湯御醫,有事的可不是本殿下,用不著這般大驚小怪。你還是去趁現在看看縣裡的百姓吧。早點找出解決病理的藥方才是正經。”
“可是殿下的身邊如果沒有人伺候,老臣不放心啊。”湯御醫堅持。
“行了行了,那就把他留在本殿下身邊就好,你去做你的事。”二皇子便隨手一指,正指著低頭沉默的牡丹。
牡丹的心裡抖了一下,但是想到自己現在是少年平安,他認不出來,也就冷靜下來,默默從人群中走出來站在他的身後。
湯御醫無話可說,便率領著御醫前去檢視病情。
二皇子坐了下來,看了牡丹一眼,牡丹卻是愣愣站著原地沒有動作,他微微一笑搖頭,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道:“起來吧,既然來了,你就先說說現在的情況。”
“是,回殿下的話。南寧向來多雨,水災也是尋常之事,可是今年的水患卻是格外嚴重,無數農田被淹沒,百姓流離失所,就連縣衙也險些被淹,這屋子也是好在建的地勢高,才免於水患。皇上仁慈,派了幾位大人來協助下官。本來的情況已經是慢慢好轉,可是誰知道十幾天前突然就出現了百姓口吐白沫,昏倒,便如中了邪一般一個一個倒下,才曉得是得了瘟疫。”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做官的人講話都是如此,二皇子聽著縣令的陳述,臉色也凝固下來。“那原先來的官員如何了?”
牡丹不自覺屏住呼吸。
“來的幾位大人情況都不好。現在都在城東的一間屋子裡修養。其中狀元紀大人最是嚴重,確認染了瘟疫的百姓都被關進了隔欄,只能任他們自生自滅,可是紀狀元卻不肯放棄,日日去山上採藥,親自進入隔欄喂藥,終於被感染了瘟疫。他原是要與那些百姓關在一處,只是我等實在不忍心,便將紀狀元與其他患病的大人一同送去城東的一間屋子,派了醫者照看著,只是......似乎並沒有作用。”
“已經如此嚴重嗎?”二皇子喃喃,眼中有一抹流光滑閃。
牡丹聽著縣令說紀畫堂的時候,身子輕輕顫抖。
表哥就是這樣善良的人,不然她也不會甦醒過來遇見他。可是有的時候,他的善良卻也是可恨的。不許她跟隨,不許她打探訊息,如果牡丹真的聽的話做了,也許幾天之後,她在狀元府邸望穿秋水,等來的就是一個無法想象的噩耗。
“殿下。”牡丹跪了下來,眼神直直注視著二皇子,“請允許平安前去城東照看幾位大人。”
縣令有些驚訝,這個少年其貌不揚,看上去也不過十六,身子更是薄弱如同女子,也是站在殿下的身後清清楚楚地聽見自己說的疫情多麼嚴重,怎麼還敢主動請纓,去......
二皇子微微眯起了眼睛,有一瞬間的晃神。
這個少年的眼神,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