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飛雪,牡丹花卻在其中開出盛世的風華。
一襲紫衣飄渺,烏黑的長髮宛如濃厚的墨汁蜿蜒在一片白雪之上。
飲雪煮酒。
疾風簌簌吹落的白雪落在烏髮紫衣,淡寡的眉目,宛如良玉沉埋在千年的風雪。一旦破開鋒芒,必是滿城皆驚。
錦繡愣愣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反而是身後的雪珂輕輕推了她一把。
“神尊。”鮮少看見他還有這樣雅興的時候。
“既然來了,不妨陪我飲上一杯吧。”玖樺頭也不抬,只是將煮好的酒輕輕倒在對面的杯子。杯子潔白如玉,宛如一朵小小的牡丹花盛開,水酒一倒入其中便是漸漸變成血色深深,殷紅欲滴。可以清晰地看見有嫋嫋的白霧從杯子上方騰起,凝結。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古書籍有記載上古之時,盤古開天,崑山血玉便是為妖魔覬覦,其身潔白如雪,不染纖塵只是入水便會轉化為鮮紅,酒水入口,延年益壽,如是鑄劍,融進太上金鼎,是上好的神器。
這樣的奇珍,想不到玖樺竟是用來製作了酒杯。
“諾。”錦繡坐下來。
春醉將藥交給了雪珂,雪珂便道:“芳主,那我先去給太子送藥。”
“嗯。”
酒水入喉,清甜無比。
“如何?”
“上等的牡丹酒。想必是取自徐山的千年雪,功洲的牡丹,釀製了九九輪迴天。”錦繡的臉色微微有些溫柔了,這樣的酒只怕是天帝也不一定有這個福分喝吧。且不說,徐山的千年雪有多麼寒冷徹骨,法力稍弱就是被凍結仙軀,功洲的牡丹是三界聞名的香色,只是與其聞名的還有花旗短暫堪比曇花,有緣一見已經是有幸更何況還是採摘。而釀製的時間,火候更是一份也差不得,稍稍有不對,便是前功盡棄,是以即便是釀酒的仙君也不曾釀成一回。
“善。”玖樺看著她的眼睛,慢慢笑起來。他今日突然無心做事,面對這清冷的紫光神殿,心裡第一次覺得空蕩。無意識去看身側的墨汁,想起那時她低著頭替他研磨墨水的模樣,心裡一悸動,袖口一翻,珍貴無比的墨便散了一地。
揉揉眉心,他吩咐春醉進來將久藏的牡丹酒取出來。
“神尊這樣有雅興?”春醉有些疑惑地問他。也實在怪不得他吃驚,跟隨救玖樺這麼多年,滄海桑田變來變去,可是玖樺的作息卻是如同一日,單調枯燥。即便是當初釀下了牡丹酒,也不曾提起,害得他都要忘記了。
“多問,且去取了吧。”玖樺搖頭,說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可是當錦繡來臨,坐在自己的對面,清清楚楚地將這酒的來歷說明,他的心裡終於有一處被填補。
這樣的女子,這樣的聰慧,便是他對她另眼相看的地方吧。
不知不覺,已經飲盡了酒。
錦繡的眼神已經迷濛,軟軟趴在了桌案。如雲的衣袖籠罩,宛如飄渺的霧。
“睡不得。”玖樺顯然想不得她的酒量會這樣淺,只是冰天雪地,她身子單薄,只怕是受不住的。他伸手去碰觸錦繡,想要去扶她起來,可是那一刻錦繡卻睜開雙眼,不同於以往的冰冷平靜,她的眼底滿滿是水色的霧氣,宛如秋水盪漾。玖樺突然僵住,因為錦繡看見他不避不躲,反而將染滿紅暈的臉頰貼在玖樺的手背。神色依賴而眷戀。暖暖的呼吸吐在了他的手背,彷彿是雷霆轟頂,可是玖樺的腦中一片空白,只是卻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心裡有一處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坍塌淪陷。
“錦繡......”
她沿著他的手背慢慢纏在他的身上,他僵硬如同枯樹,她靠近他的胸膛,深深吸了一口氣,卻抬頭來看他,一汪春水盛在眼中:“一樣的味道。”
青草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