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仙子都退了下去,原地只剩下錦繡和夜遊。夜遊略略覺得尷尬,卻深知是自己種下了因,只是去握錦繡的手,再一次坦誠真心:“錦兒......我對你是真心的。”
“嗯。”錦繡冷淡地應了一聲,卻是頭也沒有抬起,徑直往自己原先居住的竹屋去,索性花仙子沒有忘記打掃,落霞山終究是個凡間地方,如果不是仙氣維護,竹子怕是早就已經腐爛融進泥土再生好幾個輪迴。
“太子還是先回去吧。”錦繡將屋舍細細打量許久,淡淡道,“如今你也看見了,這裡也是能住人的。不必太過擔心錦繡。”
“好。”夜遊溫潤地笑著,道:“明日我會再來看你。”剛剛出門,伸手招來了七彩祥雲,夜遊的臉上一臉表情也沒有。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歲月殘忍無情,向來不為任何所動,任由世間滄桑也是不會回頭或者減緩腳步。
年幼的新皇登基,已經漸漸進入了軌道。天下太平,帝都的瓊花開得一屆美過一屆。轉眼又到了花神節,帝皇心血來潮,說是要與民同樂,在高高的城牆上邀請了文武百官,飲酒共慶。
賓主盡歡,酒到酣處,帝皇道:“這一屆的花神聽說是王侍郎的千金?”雖然年歲還淺,但是臨危受命成就的帝皇也是漸漸被磨練出了不怒自威的氣質。說話不慌不忙,張弛有度。一張臉還是稚氣的,只是神色正經,不容小覷。
“是,皇上。”被點到名頭的官員點頭,一臉喜色卻是遮掩不住。可惜皇上太小,不然怎麼的自己的女兒也能做貴妃啊。不過要是花神節上一露面,哪一家的王子王孫看中了也不一定。
“想必王千金必然是美貌異常了。”堂下的一位大人接過話。
“哪裡,小女也只是蒲柳之姿,怎麼比得過金河公主光彩照人?”這話倒是好聽的,上一屆的花神也在這裡,又是公主之尊,不可以得意忘形得罪了。
金河公主坐在帝皇的面前,一身淺紫色的宮裝映著她容貌嬌美,豔麗不可直視。此刻,她的臉上竟是沒有表情,一雙明眸定定地望著角落裡的一個人。
知道內情的官員順著目光看去,只看見青衣人坐在角落,半明半暗的光線,俊美的容貌,絕佳的氣質。宛如遺世獨立的仙人一般,清淡的眉宇之間微微有著褶皺,彷彿有什麼難解的心思。
正是禮部尚書紀畫堂。
也難怪了。紀畫堂年不過二十,家中並無妻妾,在政績上也是卓越的才能,金河公主親睞有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自然登基大典上禮部尚書失態吐血之後,變得日漸沉默,渾身也好似豎起了防護的城牆,叫人難以接近。
更重要的是......他和煙雨樓的花魁有一段韻事。
這在帝都已經不是個秘密。其實說起來,當事的幾位大人也覺得奇怪,那幾回他們見紀畫堂心情鬱郁,便硬是拉著他上了煙雨樓。煙雨樓是個什麼地方?說是銷魂窟也不為過,有錢人一擲千金,裡面美貌的歌姬舞姬,風情萬種。
真是帝都第一大的青樓。
吳儂暖語的美人,嬌嬌弱弱地勸著酒,身處其中的大人只覺得心都醉了。而紀畫堂卻還是一人獨坐,將杯裡的酒飲盡,一杯一杯,見過無數大場面的美人竟然沒有一個人敢向前去。直到一個抱著琵琶的女子進入房間彈唱曲子。
“長相思,在長安。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悽悽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淥水之波瀾。天長地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長相思,摧心肝......”清爽婉約的女聲宛如流泉一般緩緩流淌過眾人的心底。
女子低著頭將《長相思》的哀怨和相思彈奏得極為出色,那個時候,紀畫堂握住酒壺的手停頓了一下,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