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深,只是對於煙雨樓來說,熱鬧才剛剛開始。
燈籠高高掛起,照的整個街上宛如白晝,精緻的馬車一輛一輛停在陰暗處,衣著光鮮的貴族子弟相互心照不宣地笑著走進煙雨樓,自然地摟過各自的相好共度這一夜春宵。
煙雨樓下一片低語呻吟,麝香濃烈而曖昧。而二樓的一間房間卻恍如隔離開的另一個小世界。
清幽的紗幔,錦緞被子繡著蘭花,一盞清茶,香氣嫋嫋。房裡的擺設甚是素雅。字畫懸掛在牆上,書案是黃楠木做的,上面擺著幾本翻開頁面的書,看上去倒象是大家閨秀的屋子。
梳妝鏡子前,昏黃的銅鏡隱隱約約照見面前的女子,正是極好的容貌,身段曼妙風流,此刻正握著梳子漫不經心地一下一下打理自己柔軟順滑的長髮。
“大人。”一聽見門被推動的聲音,女子立刻驚喜地呼叫出來。眸中的光亮卻立馬黯淡下去。門口託著銅盆的女子一臉笑意,道:“小姐,你可真是心急。看見奴婢是不是很失望?”
“你這個死丫頭,竟然還來調笑我!”被說中了心思,女子心裡又是羞澀又是懊惱,只是笑著罵了一句,眉目之間卻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她有一張令人驚豔的臉龐,膚如凝脂,豔如桃李。目光流轉,顧盼生輝,好似有一種勾魂奪魄的魅力。
“小姐還是別等了,今夜這樣晚,紀大人估計不回來了。”擰乾毛巾上的水,手腳麻利的婢女將其遞給自己的主子,嘴裡說著。“來日方長呢。”
“真是我太慣著你了嗎,說話越來越沒有分寸。”一句嬌嗔,女子淨了臉說道,隨即卻是一臉失落。
今夜他真的不來嗎?
“大人對小姐的好,大夥可是有目共睹的,小姐不必過分擔心。”
“我也知道呢。”她命苦,自幼喪失了雙親,卻被狠心的舅舅賣進青樓,強顏歡笑侍奉恩客,雖然因為容貌美麗出眾,擅長詩詞歌賦,察看人心,過得並不是十分不堪,甚至有許多王子貴族一擲千金只為了見她一面。外人看來好似還有幾分風光。但是心裡的苦楚卻只有自己知道,她再美好再有才華,再體貼溫柔,都不會有真心人對待她,她是個妓女,始終低人一等。
可是他不同的,自從第天遇見他,她便知道這個男子必須抓住了。他看著她的目光雖然驚訝卻沒有含著叫人作嘔的色慾,他和她說話也是溫柔無比,彷彿害怕將她嚇著一般。
她原本只是想借助這個男子使自己脫離賣笑的困境,但是在一日一日的相處中,卻發現自己的一顆心竟是淪落了。
她開始期盼他來,想著用最美好的妝容最美好的微笑去挽留他,換取他驚豔的目光,可是每一次都是失望。
“紀大人,你來了?”侍女一聲驚呼。
她恍然回過神,入目便是一身熟悉的青衣,心裡一跳,很快便穩住自己的笑,上前去扶住了他:“大人,你沒事吧?怎麼一身酒氣?”
侍女掩著笑意悄悄退了出去將門掩上。
“我沒事。”大約是因為喝醉了,忘川覺得他看著自己的目光越發寵溺和溫柔,心裡不由一軟。紀畫堂道,“你坐下。”
忘川便聽他的話慢慢坐在了凳子上。
“還是念詩給我聽好嗎?”他笑眯眯地說道。
“是。”忘川從書案上去下詩經來,緩緩念道,“...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紀畫堂託著腮笑意滿滿地看著她,只把她看得心頭灼熱,下意識就想抬眸去看他,卻聽見他的聲音突然就僵硬了,道:“不要動!”
“為什麼?”她不解。
“不要動,就想剛剛那樣最好。”紀畫堂說道,眼神帶著微微的渴求,忘川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