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了午後,陽光變得溫柔,跳躍在樹梢,波動如同金色魚鱗。湖面的水碧綠宛如翡翠,卻折射出金黃的光來。雕樑畫棟,亭臺樓閣,交相輝映,更是氣勢恢宏。一池薰香的荷花,白的動人,粉的嬌羞,在風中微微顫抖,宛如承歡的女子一般嬌色無限。三皇子轉過了迴廊,卻沒有流連景色,一眼也不曾看別處,徑直往目的地去了。
內監迎上來。“三皇子,皇上正午睡呢。”這個時候,一般大家都很識相,不敢打擾。今日卻看見平時最知禮的三皇子出現在皇上的寢殿門口。他心裡真是有些納悶詫異。
一身月牙白的三皇子微微而笑,輕聲道:“多謝周公公提醒。如非要緊之事,本殿也不敢打攪。公公放心,本殿不進去,只是站在這裡等父皇醒轉。”
周公公便應了,再不敢出聲。可是還沒多久,就聽見寢殿裡傳出來的聲音:“讓皇兒進來吧。”聲音雄渾有力,宛如胡人的琴聲。
三皇子稍稍一愣,便衝周公公點了個頭,走進去。
金碧輝煌的宮殿,無一物不是珍貴異常,佈置卻是秀雅之極。牆壁上掛著一幅幅的字帖,都是久已失傳的名作。一旁的金獸口中含著上等的紫檀香,嫋嫋的煙氣被推門的風吹散,一縷一縷,如同纏絲剝繭,漸漸地
明黃色的衣料就這樣闖入眼簾,張牙舞爪的龍紋在袍子上,精緻的繡工使得龍睛威嚴十足,彷彿下一刻就要從衣角騰雲出來。一雙手,並不是富貴人家的白皙細緻,指上的老繭見證不平凡的過往。虎口的傷疤更是猙獰無比,可見當時傷勢之重。
此刻,他正在揮毫寫字。上好的濃重的墨落在宣紙,一瞬間化開墨的暈痕。筆走龍蛇,大刀闊斧,氣勢磅礴。至上無上的帝皇,慢慢抬起頭。那一刻,你如果看著他的眼睛,就會發現隱隱的壓迫滲透,一層一層,密密綿綿地,如網一般將你整個人籠罩在裡面,漸漸收縮,直到你喘不上氣,不得不臣服在他的面前。這是帝皇的威嚴。
當今皇上是馬背上奪得的天下,見過的不只是江南的風花雪月,懂得不只是作詩作畫。金戈鐵馬,戰場硝煙,才是他眼底的風景。很多時候,他的本性更加嗜血。可是面對自己的孩子,尤其是最得意的那一個,他也如同天下所有的普通人一般,只是個慈父。
“皇兒,什麼事情急著見朕?”
三皇子跪地行禮:“請父皇贖罪。兒臣本來不該打攪父皇休息,只是事情緊急,不得不冒犯。”
“你說。”他擱下了手裡的筆。
“此事便是關於今科狀元邵佳浩徇私舞弊。”
此話一出口,氣氛突然冷下來。帝皇的眼睛微微眯起,一抹說不清的流光很快劃閃而過。他沒有生氣,只是聲音很慢,幾乎是一字字出口:“朕記得,三皇兒似乎從來不過問政事。”每一朝每一代的帝皇,最忌諱的事情莫過於此。他的眾多皇子裡面,只有三皇子最和他心意。能力不凡,卻懂得進退。他讚賞他的淡泊,可惜也遺憾他的淡泊。要知道,這樣的性子,將來繼承皇位可不是一件好事。
今日,難得從他的口中聽見這話。他真是詫異了,卻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
“兒臣志在山水,但求一世逍遙。人不犯我,我便不會犯人,可是偏偏那邵佳浩仗著姑姑邵貴妃蒙受恩寵,父親權傾一時,做了不少的惡事,現在更是膽大包天,竟然在兒臣的眼皮底下刺傷了人,兒臣實在是忍不可忍,因此請求父皇為兒臣做主。”
“你說的人,是不是你二皇兄生辰那一天,你從他那兒討來的女子?”帝皇突然問了這麼一句,眼中有一點淺淺的笑意,“據說美貌無雙,你對她細心呵護,青眼有加?可有此事?”
他是帝皇,萬里的錦繡江山都掌握手中,知道也不足為奇。三皇子並不吃驚,只是心裡隱隱瞭然,只怕這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