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月掛柳梢,微風陣陣吹動,卻吹不散來人一身的酒氣。

邵佳浩不可謂不得意的。今科狀元的名頭掛在頭頂,酒席上的人臉色或多或少都帶著討好,眼中的羨慕和嫉妒像是最上等的老酒,不自覺就有些飄飄然。明日便是狀元服到,打馬御街,賜宴瓊林,這般的風光真真是春風得意了。

得中狀元,代表著進入官場。他又有那樣的靠山,可以求取金河公主,做了駙馬爺,還怕不能平步青雲嗎?這般一想,真是心曠神怡。

那些寒門學子苦讀數年,為了這一次科考費盡苦心,結果呢?還不是他這個書閒的發慌的人得了狀元。

人啊,這輩子,哈。

越想越得意,他彷彿已經看見自己一片光明的前途。美麗動人的金河公主正對著他溫溫柔柔地笑著,紅唇瀲灩,盈盈生光。火氣一下子上來,他一腳踹開自己的房門,正想要招呼自己最近寵愛的美婢禮鳳。卻發現房中寂靜漆黑一片,有些讓他驚訝。以往自己進來,哪一次不是秀美的婢女急急前來伺候更衣啊。

他連叫了幾聲,卻不見有人來,心裡奇怪,也沒有多想。打了個酒嗝,伸手去點蠟燭,打火石摩擦升起了火光,點亮了燭芯,微弱的燈光搖曳,卻瞬間熄滅。

邵佳浩更加奇怪,還要伸手去點火,不想就在這個時候,一雙手握住了他的衣袖。

他下意識握住那雙手,口中說道:“好你個調皮的禮鳳,竟敢捉弄小爺,今晚要是不讓小爺盡興,小爺可饒不了你。”雙手柔如無骨,細滑溫膩,卻是比平時更要冰涼一些。離得有些近了,他藉著月光看見一身白色,也是疑惑。禮鳳偏愛紅色,豔得有些叫人眼花,從來是不屑穿著素一點,更不必說一身白色。不過疑惑也只是一瞬間,著了白衫,,低垂著頭,雖是看不清表情,但是真是比平時的濃豔多姿誘人許多,因為靠的近了,身上隱隱約約帶著一股子香氣,隨著風慢慢纏綿在他的鼻翼,不似脂粉的俗氣,卻是淡淡的牡丹花香,一下子將他心裡的火苗燎原了。

“你這勾人的小妖精,哪裡學來這等法子,看小爺怎麼教訓你。”心猿意馬,說著就要低頭狼吻下去。

不曾想,她卻輕輕笑了一聲,將手撤開,語氣溫柔道:“恭喜少爺,賀喜少爺。得中狀元,春風得意。”

最不能承受的便是美人的誇獎了。邵佳浩哈哈大笑,心裡雖然急著拉她上床去樂上一番,卻也沒有不耐:“你何時還這般懂事了?”記憶中,禮鳳這小丫頭美貌卻不曾讀書的,今夜竟也問起這個了。

她的聲音像是蜂蜜裡面浸泡了一般:“少爺真是有本事,狀元這樣難考,卻是少爺中了呢。”隱隱帶著幾分崇拜,“不知道少爺寫得文章是什麼,這樣好。”

這個話真是中聽之極,順耳之極,酒意上頭了,邵佳浩對著自己暖床的女子也沒有防備,左右是個奴才性子,諒她不敢去外頭胡說。“哈哈,哪裡用得著我寫,根本不要我開口啊,考場裡那些老頭子哪一個不是我爹爹的門生下屬,怎麼敢不讓我上榜。算他們識相了,哼哼。”一把扯過身旁的女子,他帶著得意帶著不經意的輕視,“小心肝,我可只告訴你一個人啊。那篇文章其實是個窮書生寫的呢,只不過是臨時塗改,寫上我的名字罷了。哈哈,再有文采又怎麼樣,沒錢沒權的一個窮酸書生,嗯......好像叫什麼紀畫堂的,他竟然還想著中狀元,真是痴人說夢!”

女子低著頭,不聲不吭.

邵佳浩色慾上心,正要拉著她胡做一通,卻看見女子慢慢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彷彿收進世間的湖光山色,盈盈動人,此刻卻是犀利如同一把利劍,刺穿他的心。他本想說什麼,看著那一雙眼睛卻突然之間一片空白,什麼也說不出。耳邊聽見女子冰冷的像是下雪的聲音。“是嗎,那你可是真走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