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的回信是在七日後被陸升交到韓靜璇手中的,從千里之外送回信封上有幾道褶印,裡頭書寫著內容的信紙一塵不染。

韓靜璇捏著信紙,不安地看著陸升,他低著頭,神情很是凝重,從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眉頭緊緊蹙著。

這副神情讓她更加忐忑了,在去看信的內容之前,她問:“公公,送信回來的人是不是還帶了什麼話?”

陸升的眉頭用力地皺了一下,隨即展開了,“回娘娘的話,是,但是奴才得等娘娘看完信再告訴娘娘。”

韓靜璇的手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展開素色的紙,上面的字筆勢瀟灑飄逸,細細想來,她看到楚逸字的機會好像沒有那麼多。

信的內容很是簡單,寥寥數語,韓靜璇從頭至尾看了許多遍,捏住紙張邊緣的手輕輕顫抖著。

半晌,她深吸了一口氣,快速眨了眨眼睛,把溼漉的感覺壓在眼眶裡,像是自言自語似地開口,“他已經離開了?”

陸昇平靜地點點頭,他不知道信件的內容,但聽到那句口信時,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是,娘娘,王爺說,他把暗衛都留給娘娘,但是他希望娘娘永遠不需要他們。”

韓靜璇的眼淚嘩嘩地湧出來,模糊的淚光裡,手裡紙張上的文字變得扭曲,“暗衛能找到王爺麼?讓他們去找!”

“娘娘真的要把暗衛們派出去嗎?”陸升亦是紅了眼眶,他竭力想保持平靜的聲音裡多了些震顫,“王爺不是個容易放手的人……”

韓靜璇以手掩面,他不是一個容易放手的人,所以他在信裡說讓她不要找他,否則他會終其一生糾纏她……

楚逸在信裡問了韓靜璇兩個問題:

他爭贏了,她會不會恨他;

他爭輸了,她會不會難過。

這兩個問題的答案他可以預見,都是“會”,但這兩種情況都不是他想看到的,迴避它們唯一的辦法就是他放下他的驕傲,不去與楚徹爭搶,這樣至少成全了她。

但他也沒辦法說服自己心平氣和地接受他們的幸福,如果不遠離,只會讓所有人都過不好。

“娘娘,御前的張公公剛才來了,皇上請您去一趟福寧殿。”緊閉的殿門外傳來內侍的通稟聲。

韓靜璇吸了吸鼻子,應了一句,梳洗後她的眼睛看著還是泛紅,路上她問:“王爺也有信件給皇上麼?”

陸升搖搖頭,“奴才不清楚,但是王爺一直養的海東青飛回來了。”

福寧殿的一眾宮人包括張順安在內都守在門外,見她來了立刻行禮,“給貴妃娘娘請安。”

韓靜璇抬了抬手。張順安躬身為她開啟殿門,“貴妃娘娘請。”

陸升自然而然地候在門外。

殿中一片沉寂,沒有半點聲音,令人窒息的安靜彷彿潮水般將壓在心上。

楚徹坐在桌案後,低著頭,韓靜璇看不清他的表情。

等她走近了,他慢慢地抬頭,把視線從面前的紙張上抽離,苦澀地笑了一下,“你也知道了,是嗎?”

韓靜璇自然明白了他在說什麼,點點頭。

楚徹嘆了口氣,“他告訴我他後悔了,後悔把你送到我身邊。”

韓靜璇抿了一下乾澀的唇,窒息般得難受。

楚徹低沉的聲音又道:“他還威脅我,如果你過得不好,他有辦法帶走你。”

韓靜璇“嗤”地笑了一聲,把帕子按在眼睛上,這倒像他一貫的作風。

“七弟到底是驕傲的,”楚徹站起身,接過韓靜璇的帕子替她拭淚,“但是他不會有機會帶走你。”

……

從福寧殿出來後,陸升問道:“娘娘,還要派暗衛去尋王爺麼?”

“公公來時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