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聶朝輝求見。”張順安推開御書房的門,在龍案前站定稟報。

楚徹眉梢一挑,昨日韓靜璇回宮後他前去看望,卻被陸升為難地告知她已歇下,想來是得知某些事情之後心情不佳,這才如此。

他當時也沒有為難陸升,吩咐了兩句便領著張順安回福寧殿了,可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放不下。

原打算今日再去看望她,冬日裡天黑得早,等到戌時,已經全然看不見天光了,韓靜璇卻前來求見。

她的眼睛有些紅腫,慢慢地將聶朝輝說與她的事敘述了一遍,楚徹安靜地聽著,看她的神情臉色。

末了,她問:“如若臣妾猜測不錯,此事皇上幫了聶朝輝,是麼?”

楚徹知終究瞞她不過,便也將事情和盤托出,兩人坦然相對。

“璇兒,朕想知道,若他不在了,你能放下嗎?”楚徹有些忐忑地問她。

韓靜璇用帕子擦了擦眼睛,“皇上,無論臣妾能不能放下,臣妾的家人都不可能活過來。”

她自嘲一笑,“臣妾做不到原諒他,畢竟他差點毀了一切,他如今在臣妾眼中是‘罪有應得’,但臣妾會竭盡全力把他忘記……”

聶朝輝能讓她想起自己青澀單純的少女時光,那時候的她自認為是快樂和幸福的。但那段回憶下一瞬就會被無數的鮮血與絕望吞噬,裹挾著變成更加鋒利的刀刃,傷得她體無完膚。

倘若他死了,再憎恨一個不存在的人又有什麼意義呢?只會讓自己永遠陷在過去的苦痛之中,有朝一日被吞沒罷了。

韓靜璇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這個男人從自己餘生中抹得一乾二淨,絕對不再受他一星半點的影響。

楚徹把她拉入懷中,溫暖的手掌在她背上輕輕撫過,溫聲安慰道:“會忘記的,朕會一直陪著你。”

韓靜璇輕嗅著他身上龍涎香的味道,耳邊能聽見他心跳聲,沉穩得令她安心,頭緩緩地點了點。

楚徹看著獸口中慢騰騰上升的煙在燭光下一點一點消散,如他心中原本的擔憂一般,暗自鬆了口氣。

這樣的結果,聶朝輝或許也能安心些了。

……

“傳他進來吧。”

聶朝輝闆闆正正地穿著一身使節的官服,對將行之事沒有一點緊張和不自在,彷彿不過是例行公事。

張順安闔上門後,楚徹倒出兩杯酒,從龍案後面站起來,走到聶朝輝身邊,將其中一杯遞給他,“她說她會忘了你。”

聶朝輝接過,勾起唇角,“那是再好不過的事。”

“這一杯,朕敬聶相,聶相的私心比起聶相為任國百姓的付出,不足掛齒。”說完,他一飲而盡。

聶朝輝亦是如此,辛辣的酒水入腹,他從袖中抽出匕首,正是昨日刺傷自己的那把,“陛下,得罪了。”

他握緊柄端對著楚徹的胳膊一揮,寒芒閃過,龍袍上精緻的紋案被割解,血慢慢滲透出來。

聶朝輝將匕首放在地上,“陛下,在下的映月弓會留在會國館,求陛下為它尋個好的主人。”

楚徹按住自己的傷處,血從他的指縫裡溢位來,這傷口不是很深,於他而言談不上疼,“聶相放心,朕定不負所托。”

聶朝輝後退了幾步,恭敬拜下,“在下就此告辭。”

楚徹點點頭,“朕願聶相一路好走。”

……

韓靜璇聽聞聶朝輝在御書房行刺楚徹的訊息時,儘管早有準備,心裡還是刺痛了一下。

楚徹昨夜告訴她,行刺的訊息會在聶朝輝走出皇宮大門的那一刻放出,那麼算算傳入她這裡的時間,這個時候聶朝輝已經在“逃亡”的路上了。

“娘娘,”陸升不知道何時站在他身後的,“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