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眼睛上浮了一層水氣，看著較先前有些神采了。
韓靜璇與賢妃對視了一眼，賢妃搖搖頭，貼在韓靜璇耳邊用氣聲說：“聽老人們說，人走之前有迴光返照之相，恐怕……”
韓靜璇捏了一下她的手，回了一個瞭然的眼色。
賢妃馬上閉了口，四處看了看，謹言、慎行……哪怕現在她和韓靜璇並不惹人注意。
楚徹輕聲安慰了皇后幾句，轉身吩咐，“張順安，去張勇房間把他說的那東西取來。”
“嗻。”
“還有，把太醫都傳進來！”
張順安領命而去，屏風後一眾太醫聽到帝王威嚴的聲音，心裡不免忐忑，生怕下一刻就被治個醫治不利的罪名，全家遭殃——儘管楚徹從來都不是不講道理的皇帝。
皇后的病情這些天都由李太醫一人負責，他自然得在同僚埋怨的視線中走在頭一個。
皇后的寢宮原不算小，但一下子跪進來這麼多人就顯得擁擠了。韓靜璇與賢妃兩個置身事外的人默默地後退了些。
楚徹的眉頭緊緊蹙著，“李太醫，皇后的膳食被人動了手腳，你日日為皇后看診，竟未發覺？”
李太醫跪在地上的身子狠狠地抖了一下，額上已經算是冷汗，結結巴巴地解釋說：“回皇上的話，微臣這幾日給娘娘用的藥有些副作用，會使得脈搏虛弱，有些症狀一時難以探明……”
“荒唐！”楚徹喝了一聲，嚇得李太醫趕忙收聲，不敢再言。
“究竟是藥的原因，還是你根本居心叵測？”
“皇上，微臣不敢啊，皇上……”
楚徹不與他多費口舌，看向後面跪著的其他太醫，“你們來了以後可為皇后診過脈？”
李太醫暗暗抽了口冷氣，雖然知道沒有用，還是求助似地回頭看，如果他的同僚們能與他口供一致，他便也無事……但那是不可能的，他匆匆回頭的一瞥被韓靜璇眼中的寒芒堵了回來。
陸升警告過他，他的一家老小能不能活，就看他今日如何取捨。
“回皇上的話，李太醫自詡資歷豐富，臣等未能給皇后娘娘看診，皇上恕罪！”房間裡安靜了片刻後，梁承豐緩緩說道。
李太醫立刻就又感覺到皇帝的眼神像刀子似地落在他身上，四肢乏力地近乎難以支撐著他繼續跪下去。
“你們幾個，現在就去給皇后診脈。”楚徹的聲音裡一點溫度也沒有，嘴角繃得緊緊的。
除了李太醫，其他幾位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圍到皇后床邊，只聽見有人說了一聲“娘娘，得罪了”，他們便掀眼皮的掀眼皮，把脈地把脈。
皇后這時候又如之前一樣面泛死氣，彷彿剛才的那一下並沒有發生，只是其他人的錯覺。她安靜地躺在那裡，仍由太醫們謹慎地觸碰。
就如賢妃若說，迴光返照。
良妃藉著這個空擋扭頭看向韓靜璇，她早已反應過來事情的不對勁，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短且快地撞了一下，韓靜璇眼中的嘲諷之色令她的心猛地一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