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倒說說,朕派誰去最合適?誰有這個本事?”任國皇帝的食指曲起來,把龍案扣得“噠噠”響,彰顯了他內心深深的不耐煩。

那使節磕了個頭,臉幾乎貼到地面,聲音極其低沉,不知是出於恐懼還是什麼別的消極情緒,“皇上,恕臣斗膽,此事恐怕聶相……不,聶朝輝最為合適。”

他習慣性地道出那個敬稱後意識到對方已經辭官,想到皇帝心裡可能並不待見聶朝輝,連忙改口,只是無奈他保持現在的動作,無法看著御階上的人的臉色一邊揣摩心意一邊說話。

“聶朝輝?”任國皇帝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冷哼了一聲,“當初他勸朕不要與允國結盟,朕沒聽,他一氣之下辭去官職,恐怕巴不得看朕現在這樣焦頭爛額吧,還願意去?”

大臣見他不曾發怒,用袖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皇上,天下人皆知聶朝輝忠君愛國,韓鎮‘謀逆’時都能大義滅親,倘若皇上出宮,親自去一趟相國府,拜他為相,他定會接受官職,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龍案後的人逼問,顯得相當不耐煩,“舌頭捋直了,再吞吞吐吐的,朕幫你割了!”

事實上,任國皇帝早在他說另選旁人出使允國時便想到了聶朝輝,只不過當初是自己把人逼走的,這時候再提覺得拉不下臉面。朝堂上的大部分大臣對聶朝輝突然辭官的隱情心裡也清楚,不過是心照不宣。在皇上和聶朝輝之間選一個,但凡想仕途無憂的,都不會選聶朝輝。

任國皇帝想這些的時候,跪在下頭的人語速飛快地回答道:“只不過要委屈皇上了,為了江山社稷,暫屈九五之尊,去請聶朝輝。”

“罷了,朕不是什麼不通情理的人。”他說了這麼一句,揮了揮手,扭頭看向貼身伺候的大太監李平,“李平,把聶朝輝前段時間還回來的相印找出來,再讓人去擬寫聖旨,朕親自去一趟相國府,給足了他聶朝輝臉面,諒他也不敢不答應。”

“皇上英明,皇上如此顧全大局,實乃我大任社稷之福,百姓之福。”跪在地上的人得到了允許,麻利地起身,恭維的話張口就來。

當日未時,皇宮的大門緩緩開啟,兩輛明黃色的馬車一前一後駛出,都是六匹高頭大馬拉著,後頭跟著四輛副車,皆是四匹馬拉車。

任國皇帝注重排場,一切都要按造所謂的祖制來,因此,除了他自己坐在跑在最前頭的那輛車上,後頭的五輛實際上都是空的。

路上的人遠遠聽見馬蹄聲和車伕粗魯的吆喝聲,有一些急忙迴避,怕衝撞了皇帝的車駕,無端禍從天降。但更多的人卻簇擁上去,他們是從任國各地湧入京城的難民,一無所有了,索性也不怕死,硬是堵得車駕行前進不得。

“怎麼回事!”任國皇帝在車廂裡嚴聲問道。

一簾之隔,駕車的車伕支支吾吾道:“回皇上的話,是、是難民……”

“誰放他們進京的,朕不是吩咐……”

未等他說完,擁擠的人群中爆發出了極大的喧譁聲,他們七嘴八舌地嚷嚷著,淹沒了他怒氣衝衝的抱怨聲。

“是皇上!快求皇上救命!”

“賞口飯吃吧……”

“皇上,皇上……”

“……”

車廂的壁被越過侍衛的百姓敲得直響。

任國皇帝驚慌失措地令李平出去傳話,不得任何人擋路,否則殺無赦!

李平惴惴不安地拉開車簾探出頭,揮手招來焦頭爛額的禁衛軍統領,“快把這些刁民弄走,驚了皇上,唯你是問!”

禁衛軍統領為難地看著他,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但汗水還是源源不斷地滑落,“公公,這人數太多,若是強行分開,恐怕要……”他按住腰間的劍柄。

“皇上說了,攔路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