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雨夜中飛馳,車內一片死寂,只聽見雨劈里啪啦打著車頂。

男人狹長的鳳眸微垂,“姑娘,你可不能想什麼就說什麼,況且在下也從沒承認過自己是你口中的什麼‘七王爺’。”

“有些事也不是非要承認的,事實如此。”韓靜璇抬起頭,十分篤定地說道:“旁人可能不知道,可家父和兄長都曾鎮守邊關,靜璇也曾去過軍營,自小就聽了許多另外兩國的訊息軼聞,王爺信不信,早在道觀裡,靜璇便認出了王爺的身份。”

她說著從懷中抽出那個碟子,輕輕放在自己的膝蓋旁邊。

男人眼中快速掠過一抹詫異,語調上揚地“哦”了一聲,眉梢輕挑,“那你就繼續說下去吧,你若能說對我名姓,我便留下你,說不出或是說錯了……”

他笑意深沉地看著她。

韓靜璇愣了愣,異色的眼睛、穿著雖然低調,卻還是華貴,加上舉手投足間的氣質,還有一點點允國的口音——這些讓她確定他是大哥曾跟她講過的允國七王爺,至於名字,她記得允國的皇姓是“楚”……

韓靜璇拼命回憶大哥當時的話,原本只是兄妹閒暇時隨便聊聊,哪知今天竟能用上。

男人拉開一點點窗簾看外面的景,放下後說道:“再有一盞茶的功夫在下就要到目的地了,屆時你若是還不給答覆的話......”

“回王爺的話,靜璇記起了。”她的眼中有自信一閃而過,拉過他溫暖的手,飛快在他掌心寫下這個“逸”字,“靜璇不敢直呼王爺名諱,敢問寫得可對?”

男人笑出了聲,陡然收緊手掌,把她沒來得及抽走的指尖握在其中,“你說在道觀裡就認出本王了,如何認出的?”

“王爺披的大氅是水貂皮製的,任國無水貂,水貂皮昂貴,尋常百姓買不起,商人也無利可圖,便只有他國送來賀禮時,皇室能接觸到,近幾年來,任國和兩國關係都不好,水貂皮更是罕見。”韓靜璇盯著他的手,慢慢說道。

因為父親的緣故,每每宮中大宴她都可隨行,對貢品贈禮也有所瞭解,下嫁聶朝輝的頭兩年,迫於生計又體驗窮苦百姓的生活,才瞭解到這些。

“你也說了,皇室能接觸到,或許在下是任國的某個王爺呢?”楚逸反問。

韓靜璇搖頭,“靜璇熟悉京官,自然也熟悉皇室成員,任國皇帝的後宮自是不知,其餘親眷還是略知一二,並沒有這般年紀的王爺只有幾人,靜璇恰巧都曾見過。

“況且,王爺的眼睛,兄長曾提起,允國先皇第七子,生來就與常人......”她猛地收住音,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背後冷汗涔涔。

那次大哥從邊境回京述職,飯後被她纏得無奈,才說了些邊關聽來的傳聞:允國現在的皇帝是先皇的五皇子,也是皇后所生的嫡子,不過比較有趣的是他七弟,封號是“翊”,名是“逸”,剛好同音,且天生一雙碧目……

據說是當年允國皇帝帶人秋狩時跑迷了路,路遇一從主人家中出逃的吳人歌姬,出手相救收入後宮。

可惜紅顏薄命,生下七皇子楚逸後就薨了,允國皇帝怕他沒人照顧受了委屈,專門讓皇后照看他長大,因此,他和現在的允國皇帝感情自然好的沒話說。

還聽人說,允國先皇曾想立七皇子為太子,思慮再三,最後還是立了唯一的嫡子......